人群一窝蜂冲了进来,在屋内搜寻她的踪迹。
“宋回涯?”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出的高府!”
“那还有谁?”
“先追!”
宋回涯横着的剑身上挂着一串温热的血,正要顺着弧度往下滴落。
宋回涯用手及时接住,控制着呼吸,将剑刃贴在袖口上,小心拭去血渍。
仆役们提着灯来来往往,见到屋中惨状不敢深入,将晕睡的高四姑娘扶走,潦草打量几眼,不曾抬头看。
光线照不透高处的黑暗,宋回涯屏息凝神,握着剑静如磐石。
许是想不到她能如此胆大包天,人群渐渐散去,天色也亮了。
宋回涯闭了下眼,将剑收回鞘内。
等到各处挂起白布,一群人跪在堂前哀声哭丧的时候,宋回涯才寻了个机会,遁出高府。
第93章 没人能看得轻你,你担得起一个‘侠’字。
天色大亮, 鸡鸣犬吠,高观启在一身冷汗中惊醒。身上盖着数层厚的棉被,压得他难以动作, 好似还沉浸在先前那粘得发稠的噩梦中。
“你醒了?”
高观启陡然清醒过来, 闻声的瞬间热泪盈眶, 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望向窗边人, 心有戚戚, 喊道:“陛下!”
与他的热情相比,青年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他看着高观启要从床上爬下来对他行礼,慢吞吞地走上前, 抬手虚按将人制止。
高观启低垂着头, 喘息^粗重, 简单的一个动作,已耗费他太多力气。
青年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将他掀开的被褥盖回去, 稍稍柔和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观启凄怆哭诉:“那贱妇笃定是我害了她儿子, 将我幽禁凌虐, 逼我说出高成岭尸骨的下落。我能到哪里去找?我的那个好父亲,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知道……可还是眼睁睁看着我受苦, 任由那贱妇折磨。若非昨夜金吾卫赶到得及时,我恐怕已没了性命。”
青年的伪装有些敷衍, 并无耐性听他讲述自己的遭遇,浮躁等他说完, 迫不及待地问:“你三弟呢?他为何会死?”
“人不是我杀的!”高观启冤屈申辩道,“我的护卫刚一进府,便被蠡族那杂种所察,不敌,重伤数人,计无所出之际,只得四处躲藏,以求周旋,连我三弟的面都没见到。据府中仆役所说,是宋回涯跟着进了府,挟持我三弟,欲胁迫范昆吾束手。不料那杂种暴戾至此,普一照面便将人误杀,连句话也不给机会说。他是我父亲身前的狗,这几年虽在江湖上声名不显,可功法技艺俱是顶尖,绝不亚于宋回涯。他将人一招毙命,那招式旁人仿照不来,陛下找仵作一验便知。”
青年所听的金吾卫叙述亦是如此,唯能暗恨此事太过阴差阳错,又问:“那高夫人呢?”
“我”高观启一口气提不上来,急得剧烈咳嗽,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尖锐讥讽道,“她因疑我与宋回涯有牵连,故意当街打伤我的女使,并扬言要与宋回涯不死不休。宋回涯是个什么样的疯子?她与高家本就结有旧怨,无论那女使是否与我有干系,杨拾春敢当着她的面杀人,她断不能善罢甘休!昨夜那样好的时机,她要去寻仇,莫非我能拦得住她?”
高观启抓着被面,五指抠得发白,艰涩道:“何况,那女人要杀我!我不曾找她寻仇,她竟想要杀我!陛下难道觉得她不该死吗?”
“她是该死,可不能是昨夜死!”青年深悔不已,“我命金吾卫去高府接应,结果当夜你三弟死了,你母亲也死了!你父亲该如何想?朝中百官又该如何想?他们只会觉得,一切是我授意!我纵想解释,也是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