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对李嵩骁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紧接着用一种和缓的语气开始询问:“李先生,15 年前你在青阳市上大学期间,是否结识过一家姓沈的人?”
李嵩骁皱着眉重复一遍“姓沈的人”四个字,不明所以地摇头:“没结识过。怎么了?”
张国华问:“你还记不记得,2005 年 8 月底,也就是你大一那年暑假的结尾,你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李嵩骁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警察让他一轮接一轮地回忆过去的动向。一个月之前的动向他尚能说清楚,但 15 年之前,这他能记得什么呢。
他苦恼地揉着头发,说:“让我想想。”
张国华说:“好。”
审讯市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如同水草在寂静的山涧水洞里搅起层层涟漪。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嵩骁抬头看向张国华,无奈地说:“张警官,时间隔得太久,具体我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我是在青阳市。那个暑假我留在青阳市做家教。”
张国华问:“在哪家做家教?”
李嵩骁说:“换了两家。都是同学介绍的。就在学校附近。具体叫什么我都忘了。”
张国华点头,将几张报纸和一叠照片送到李嵩骁面前。
李嵩骁看了报纸报道,一拍脑袋,喊道:“靠!这户姓沈的人啊!”
2005 年夏末,沈家的灭门案是轰动青阳市的大案,S 大学里也流传得沸沸扬扬。有些说是情杀,有些说是那家人招惹了黑道人物,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此刻,李嵩骁面对这些 15 年前的报道,心头恍惚,又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便问张国华:“张警官,您给我看这些报道,是什么意思?我没去过这家人家里啊。”
张国华说:“那么,你回忆一下,当年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贴身的东西,衣物、手帕、用过的纸巾、烟头,等等,被人拿走的经历。”
李嵩骁简直觉得好笑。这叫什么问题。他总不至于连每天的厕纸被谁收走都还记得。他苦笑着说:“张警官,您这就太为难我了。我......”
话语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眼,喃喃地发出一声“靠!”,满脸恍然之色。
张国华也警觉起来,追问:“想起什么了吗?”
李嵩骁说:“靠!还真有。我丢过一件外衣。”
张国华说:“详细说说。”
李嵩骁说:“05 年暑假快结束时,我跟一群朋友喝过一次酒。那次喝高了,晚上独自在学校旁边的路上转悠,转到一条巷子里,就倒下了。第二天醒来,我的外衣就没了,是一件衬衫。身上只剩一件背心。当时我还想,这贼也忒不上道,偷一件衬衫,还被我吐得脏兮兮的。这偷走能有啥用。回到宿舍跟人说起来,他们也觉得好笑。我的手机钱夹子都还在,就被偷了一件衬衫。他们说,大概那小偷是初次作案,紧张了。”
张国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笔记录的手微微发抖,连着在记录纸上抖出好几个点。层层地壳之下那颗被埋葬多年的核终于重新开始发热,被压抑的能量在奋力往上冲。压力和冲力的对抗下,张国华感到前所未有的眩晕。
他问:“那个贼,你就完全没看见?还是说,隐约有点印象?”
李嵩骁说:“是个女的。”
张国华再也忍不住,声线也有一丝不稳:“你看见了?”
李嵩骁说:“我当时醉迷糊了。眼睛能看到一些轮廓,但手脚又跟瘫了一样。那个人是个女的,头发很长很长,还厚,跟贞子似的。不过也不全像贞子,因为那头发还有点卷。讲真,第二天我酒醒之后,发现背心上还落了几根头发,就是那种又长又微卷的。她当时穿了件红衣服,跟一团火似的总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