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 说:“好。你推荐的人,我自然是信任的。”
潇尧喝了口茶,低声说:“Bruce,这么多年,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关照。我真心希望......”
“行了。行了行了!”Bruce 挥手打断,啼笑皆非地说:“潇尧,你别这样。我不习惯。说不定我再做两天,也就退休了。咱俩工作上缘聚缘散,彼此安好。”
说完,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这样也好。以后我们就没有上下级关系了,就是单纯的朋友。”
潇尧看着他挥动的左手,手腕上冗长的阴沉木手串微微颤动,露出掩盖的数道疤痕。
她垂下眼帘,由衷地说:“祝你一直都好。”
潇尧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睡眠。
那场睡眠所覆盖的道路,不仅延续于空间之中,还在时间中起承转合。梦里的气氛时而舒缓时而急骤。她看到一片春天的桃花林,从半山腰的小楼门口顺坡而下,花势热烈奔放,一眼望不到尽头。那是她小时候的情景。她又看到很多事物,县城的图书馆,省城冬季的江边,属于那年暑假的超女演唱会和公园露营。一切仿佛都是岁月静好的,却又猛一阵波动和回流,她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湍急,她站在伦敦冰冷的街头,站在阿姆斯特丹人来人往的中央火车站,无数黑影交错悬浮在半空,随时准备兜头笼罩而下......
道路的末尾,她变得惊恐而悲伤。她又看到覃文臻在那条狭长的隧道里奔跑,乌黑的浓烟从隧道的四面八方涌过来,殷红的骤雨砸入那烟雾,急速扩散开去。覃文臻的嘴大张着,对她高喊,跑,快跑......
哪怕是在梦里,潇尧基本也能临摹,生命的最后时刻,覃文臻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秦文臻如何偷偷闯入医院二层的秘密手术室,并在一叠供体资料中发现了潇尧的名字。
那一刹那,覃文臻的大脑是灵敏通透的,无数看似彼此无关的碎片通通串联起来。她想到曾在省三医院看到的形似的潇启元的身影,想到潇尧突然间被继母一家接过去,想到潇尧描述的继母家里那一系列不正常行为。
棍子狠狠砸向覃文臻后脑勺时,她正在拍照取证。她迷糊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人脸。很久以前,当她陷在那座荒淫可怕的地狱之城时,那张脸是出现过的。彼时那张脸还是青年,此刻则更加浑浊和狰狞。她在心里呐喊,这可不好,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她的小女孩还在危险中呐!她跌跌撞撞地躲避着危险,千难万难地掏出手机。她破碎的头骨下有无数思维在彼此撕咬,一团混乱,有声音在大声提醒她,报警,赶紧报警!你想搞砸这一切吗?但她的手指却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开始自行工作。
覃文臻死于理智发狂的怒吼声中。理智,完善于数年卧底记者生涯的理智,坚不可摧的理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她彻底摒弃了。她心疼地想,她的小姑娘接下来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时间紧迫,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警察,坏人,法律,正义,通通不重要了。唯有让她的小姑娘赶紧跑,抓紧每一分秒赶紧跑。
父母危险 跑
潇尧在覃文臻死去的一刻,走向梦境边缘。微弱的光亮从黑暗裂缝中透进来,微淡的视野中,是逆光的衰老的身影。呵,只有自己能看出他的衰老。不安和恐惧会让一个人快速衰老,哪怕他伪装得再天衣无缝也没用。
潇尧猛地睁开眼,仰起头,心底传来提示音:都该结束了。
潇尧被反绑双手,浑身捆得结实,坐在一把木椅上。
木椅面向被天鹅绒窗帘覆盖的落地窗,一线光束在窗帘正中的缝隙间上下抖动。那道衰老的身影身穿黑西装,头戴黑礼帽,背对她而立。
十五年,她终于直接面对了这个人。
原本邢长滨身边应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