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3)

开了法国。她的一切重要物件都留存在 Jie 的车上。临别前夕,Jie 千叮万嘱,让她务必注意安全。

Jie 说话时,右手习惯性地轻轻挥动着,那只熊脸手表便一次又一次地从潇尧眼前晃过。潇尧终于忍不住打趣:“这只表必定价值连城吧?我完全能想象,你会见客户时戴这只表,会显得多重视。”

Jie 被逗笑了,但很快又露出一丝惆怅,重重叹了口气,感叹道:“十几年了。”

潇尧说:“确实,这只表你都戴了十几年了。”

Jie 却摇头:“不是。我是说,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潇尧便不再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密室,外人随意叩门,是极令人讨厌的行为。她和 Jie 能共享对覃文臻的怀念,已属缘分深厚。

潇尧在这一年上半年返回英国时,又与索恩周旋了一番。加上通过其它途径得来的信息,她推断由于洗钱数额巨大,伦敦洗钱组织每次启动洗钱链,都只替一位客户服务,甚至把一位客户的也拆分成好几趟。也就是说,只要能弄清索恩这边与洗钱组织的交接日期,她就能大致推断洗钱组织的哪一趟行程是在为索恩及其背后老板服务。

但这项任务的调查极其艰难。索恩表面看上去绅士十足,其实做事极其老辣狡猾。潇尧再一想,即使她弄清了索恩与洗钱组织的交接日期,保不准洗钱组织把对应行程推迟了,或者故意把每个客户的对应行程次序打乱,那她就白忙活了。索性,釜底抽薪。

飞机在阿姆斯特丹降落。潇尧在安全的地方,终于打开了那份冒着巨大危险,盗取来的详细资料表。

这几年来,她每一次取得重要进展,都再不似当年得知“潘多拉”消息时那样激动万分。一次又一次的情绪冲击,早已令她对剧烈的情绪波动免疫。而曾经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也已被辟成最细最细的丝线,回忆的那一端已织入她的过去,悬而未决的那一端则织于她未来的全部生活。对覃文臻的寻找,早已不是她生活中的大事件,而就是她生活的本身,就跟她的呼吸、吃饭和睡觉一样理所当然。只要她活着,她就会以那种方式存在。

走出酒店时,已是傍晚。潇尧找了一辆出租车,随机选了个去处,最终在中央火车站下车。暮色中的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巍然矗立,红砖外墙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芒。潇尧站在运河边,望着这座新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钟楼的尖顶刺破天际,仿佛要撕裂这沉重的暮色。这不禁让潇尧想到那些在黑暗中秘密运行的沉重力量,尤其是那股力量的终端,那双在时光尘埃的掩饰下编织过罪恶事件的大手。它是那般不可一世、遮天蔽日。它必定没想到,一根微不足道的针尖正从远方而来,只想给它那微妙而致命的一刺。

而那根针尖的最初,也仅仅是一个铁杵,一个迟钝、懦弱、不知所措的高中生。潇尧想到这一层,就不禁想到杜彦佳。

如果没有杜彦佳,自己又该往那个方向生长和发展呢?或许直到现在,自己仍旧是铁杵。

水面上倒映着车站的轮廓,随着波纹轻轻摇晃。覃文臻的面孔又从波纹中浮现出现,沉入她的脑海。杜彦佳的形象暂时消退之后,潇尧开始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围,往事纷纷扬扬地从脑海中划过,全是曾经与覃文臻经历的琐碎小事。那些事情距今已十几年,漫长的时光,又好像弹指便过了。当生命由同一件事主导时,时间仿佛总能过得既慢又快。

关键是,无论这件事是否能完成,那些逝去的人,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终究离开得一个都不剩。真正属于她的,注定只有那个原本不存在的十三月。那才是真正的包容之所。她想要的丰饶和安宁,最终,全都无可挽回地流向了那里。

运河上游船的灯光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