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尧就像没看到他的状态似的,依旧在自言自语:“你说,谁能做这种事?倒真是人才。”
潇书砚的心脏像被一只铁手狠狠拧住,再不断往外拽,一股股气流从体内被抽去,他感到整个人都急速干瘪下去,失去依托。他挣扎着直起身,脸上却还挂着笑:“姐,你问这些干什么。警察一直在查......”
“查什么。不就是我做的吗?”潇尧直盯着他,脸上是一本正经的神色,点头道:“对,就是我做的。喏,手机在你兜儿里,赶紧录音,报警。”
她扬扬下巴,指向潇书砚的右侧外套口袋。
潇书砚再度佝偻身体,死死捂住腹部,艰难地说:“姐,你乱说什么。”
潇尧说:“没乱说,就是我做的。我讨厌你妈,讨厌你家里人。我杀了他们,这样我才有好处啊。”
她弯下腰,直视潇书砚痛苦的面容,慢悠悠地说:“你看看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下一步大运。爸爸忍心把家产给你吗?要是给了你,将来还不定沦落到哪个拜金女手里。你要是爸爸,你把家产给谁?别说爸爸不会把家产给你,就连你从你妈那儿继承的那二分之一的家产,等你死了,还不是得再交给爸爸,然后......”
潇书砚已经气若游丝:“姐,你别说了......”
潇尧仿佛没听见,继续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杀你妈你外公外婆?我为什么不杀?你看,他们一个个蠢得跟猪一样,自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呵!独尊也得活着才能独尊。死了,那就是半辈子给我打工。你那个自以为聪明无敌的妈,肯定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吧。”
她眼神犀亮,露齿笑了起来。
她终于直起身,轻轻将杂志放到茶几上,长长舒了口气:“我这么说话你开心吗?不开心。所以记住了,下次别有事没事来烦我。我没跟你说过吗,你跟你爹妈一样烦人!”
放松。下沉,再下沉,一直到阳光被屏蔽,陆地万物都消失。
耳边是万籁俱寂,你感受不到丝毫突兀的水波涌动。你跟周围的一切相融,水,变成了你的另一重肌肤,另一套感官。你天生就属于这个世界。如同大鸟在天空振翅,焰火在宇宙燃烧。
再下潜,无需害怕。光消失了,黑暗最深处自会重新结出光芒。鱼群在耳畔飞掠,从深渊底部盘旋而上,而你仍在下潜。
看,那是光。你终于再次见到光。那里是世界的尽头,是幻灭的彼岸。她在那个远方,展开水母一样美丽的伞缘,优雅地浮动着向你招手。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你终于看清她周身流淌的光晕。她的长发是流转的岁月,牵引着四季更迭。她华丽的尾,是丰饶的宇宙之核,主导着万物繁衍,生生不息。
她在靠近你,她从未曾离开。哪怕太阳被吞噬,黑暗变成万古常态,她仍旧是你永世不灭的光......
潇尧深深呼吸了一次,发出“啊”一声长叹,胸口沉重而缓慢地起伏,终于睁开眼,整个人如同经历一场特殊的洗礼。厚重的污垢从四肢百脉间被冲走,她终于变得轻盈起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摆动的怀表。目光越过怀表,便与一双沉静的眼眸相遇。
潇尧轻声说:“谢谢你。”
说着,从躺椅上起身。她身处的是一间宽敞的书房,整面墙装修着红木书架,书架前摆放一张庄重大气的办公桌。
坐在躺椅旁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将怀表收入口袋,问:“好些了?”
潇尧微微皱着眉,揉着太阳穴,颇为无奈地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烦躁。”
中年男子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禁锢的恶魔又要跑出来了。”
潇尧无言以对。谁说不是呢。禁锢的恶魔。
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