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生接着说:“你就站在门口,不,不是门内,往后退,到走廊上。对,就是这里。正对着门。”
他的声音始终是平静的,甚至称得上温和,却又像春天的河流里漂着一群水蛇,令人后背发毛。
正是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走廊上有往来的学生。有些人看到杜彦佳从教导主任办公室退出来,直愣愣地立在门口,就有些好奇地逗留观望。
杜泽生说:“跪下。”
他的声音绝对不大,却十足地炸响在潇尧耳边。潇尧猛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向杜泽生。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也被惊到了,班主任想说什么,杜泽生又说:“彦佳,我说了,跪下。”
杜彦佳的脸色惨白,双目赤红,却又是干涸的。好像眼泪在成形之前,就已经被灼烧的恐惧给熬干了。她被父亲盯着,尚且闷热的秋季傍晚,身体却在校服之下止不住地发抖。僵持片刻,她上半身挺得直直的,双膝却跪了下去。
周围观望的学生,发出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叹、议论。
潇尧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怔忡已令她口唇发麻,仿佛是她自己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般。她看向教导主任,坚定地说:“是我先找她麻烦的!我想起来了,我搞错了!钥匙不是她拿的!”
班主任的面色也变得极难看,对杜泽生说:“杜彦佳爸爸,这里是学校!况且,教育小孩也要注意方法......”
杜泽生打断她,慢声说:“是的,贾老师。这是我教育小孩的方法。谢谢老师的建议,但家有家规。我们家一直是这样。”
班主任受不了,冲到门口,一把拽起杜彦佳,又对围观的学生厉声驱赶,让他们赶紧回教室上自习。杜彦佳重新站到潇尧身边,已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一切并非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杜泽生对女儿的惩罚,让人很容易觉得,他把那场冲突的过错都归咎在女儿身上。但他却又对教导主任说:“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教导小孩。但您刚刚说的那件事,我并不觉得主错在彦佳身上。我相信我女儿的人品。她不会偷东西。”
......
山水环绕的市级城市,绕过西郊新开发的一片居民小区,有大片农田,农田之间延伸出的小路直通一条长长的下坡马路。那是去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下坡马路与快车道接洽处的对面,隔着野生池塘和荒地,坐落在山脚下的,是一座连着宽敞院子的两层自建楼。从进入高中以来,潇尧已经利用放假时间,往这座小楼里跑了好几趟了。
二楼有一间办公室,小胡子男人就在办公室里接业务、办案子、与客户汇报。
潇尧进入办公室,小胡子男人把一叠照片送到她手中。都是从市区的各个监控里拍到的覃文臻的画面。
小胡子接业务的费用不算便宜。潇尧进入高中之后,潇启元给生活费的尺度明显变大了。毕竟他现在基本上获得了沈家全部财产的支配权。但即使如此,潇尧的生活费也不足以支撑昂贵的私家侦探费用。帮她解决难题的,还是覃文臻。
潇尧进入高中的第二个月,就有保险公司往她的银行卡里打了一笔钱。那张银行卡还是她考上高中之后,覃文臻帮她办理的。覃文臻当时说有大用处,但又没明说是什么大用处,好像故意要给潇尧一个惊喜似的。覃文臻其实很久以前就买了保险公司的理财分红产品,最初的受益人是唐月明,后来被她改成了潇尧。所以,潇尧每个月都能有一笔额外收入。
就这样,潇尧把吃穿用度一压缩,终于凑出了私家侦探的劳务费。
潇尧说:“我不止要她 8 月份的行程消息。还有她接触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你放心,超出基本项目的部分,我会额外出钱的。”
小胡子“呵呵”两声,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