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女生抬高声音,短促地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等到男人终于离开,刚刚被气到失语的女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一看女生身边没了依靠,上去就要讲理。女生却绕过她,径直走向她舅舅帮她占的床位,爬到上铺,将行李一件件扔下来。她的好朋友大惊,问:“彦佳,你这是干什么?”女生不说话,又跳下床,拖着那些行李,来到潇尧旁边,拆开最大的那个包裹,抱出里面的被子,扔到潇尧的上铺。
当天晚上,班级召开班会,按照惯例,每个人都需要自我介绍。潇尧这才知道,那个高傲美丽的女生姓杜。轮到潇尧上讲台时,下面猛然变得无比安静。潇尧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比杜彦佳的知名度还要高。
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鬼娃”,立刻引来一片小声哄笑,被班主任即时喝止。
开完班会后刚要排座位,教室外面的走道上,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叫喊。那些喊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就呈现在了教室门口。那些人义愤填膺地喊,潇尧在哪里,让她出来!她们一家都是凶手!
来人的喊声虽然张狂,却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其中一些人,潇尧在沈家的葬礼上见过,都是沈家那边的亲戚。他们气势汹汹地闯进学校找潇尧,当然不是专门为了给沈家伸冤。
班主任被这突发状况弄得又惊又恼,指着外面命令:“这里是学校!你们赶紧离开!要不我报警了!”
为首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用拐杖头敲着地面,嘶着嗓子喊:“好。你赶!赶!老头子我今天不活了,就躺在这里!谁赶我,就踩着我这把老骨头赶!”
说着,一扔拐杖,就要往地上躺,立刻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扶住,又混乱地叫嚷着,一会儿让潇尧给他们一个说法,一会儿说今天不走了,要死在学校里。
班主任执教十几年,第一次见到如此荒诞的场面,恼火之余,又不免有几分忌惮。她心里清楚得很,一旦哪个老人借着这场闹剧突发个疾病,就够她麻烦了。
就这么纠结着,班主任情不自禁地看了潇尧一眼。她惊讶地发现,那孩子竟然丝毫没关注这场以她为中心的闹剧,却在埋头刷题,仿佛都周遭一切都既不畏惧,也不在意。
这时,潇尧旁边的杜彦佳站起身,走到老师身边,对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就从后门走出教室。一刻钟后,学校保卫科的人赶过来,又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些人弄走。为首的老爷子临走之前还在放话:“今天走明天来!非把话说清不可!老头子我就不相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班会结束,回寝室途中,这场闹剧急速发酵着,等潇尧走进寝室楼大门时,已经无人不对她指指点点。她们都在低声讨论,说潇尧父女成了灭门案的最大受益者,沈家那些亲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但那些讨论并没落在潇尧耳中。从教学楼走过来的一路,一直到进入洗手间去梳洗,她心里都在想着覃文臻。覃文臻消失半个月,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心理活动,不去设想覃文臻消失的原因,以及消失时的状态。她不再去回忆 8 月 18 号下午做的那个残酷的梦。她想覃文臻时,只想那些温暖的小事,两人回老家过年,覃文臻趴在炉子前毫无经验地生火,她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帮覃文臻剥莲子煮花茶,云云。当她想这些时,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恐慌,就慢慢消退了。
学校里没有专门的浴室,只能热水瓶打了开水,在洗手间用盆擦洗。洗手间里也并没有干湿分离,蹲便器就在正中间,靠墙处还搁着置物架,几个人一起洗,空间非常拥挤。潇尧洗浴时,洗手间还有另两个女生。潇尧并没记住她俩的名字,但记得她俩都跟杜彦佳的关系很好。两人聊着曾经在市初中的种种趣事,并不理睬潇尧。
潇尧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