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置办年货。卖货的老板又细心地派伙计送她们回家。到家之后,两人一撸袖子,开始彻底地大扫除,从楼上卧室到楼下储藏室,忙得热火朝天,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杂物灰尘一并被清理出去,过去几年时间积攒在体内的晦气仿佛也一并被清理。潇尧感到整个人都清透极了,看着眼前洁净又柔和的房子,与记忆里几乎完全贴合,潇尧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房子没变,里面的人却已经大变样了。潇尧想,她现在只有覃文臻一个亲人了。
正当感慨,房子东侧的石阶小路上突然传来热情的招呼,潇尧竟然还记得那声音。那是住在她家后面的田嬢嬢。田嬢嬢年近五十,与潇尧的妈妈唐月明曾是极好的忘年交,与潇尧一家的关系也相当亲近。田嬢嬢两只手里拎着板鸭、猪排、梅花肉、羊腿,以及两尾大鲜鱼,看到潇尧就喊了起来:“哎哟哟刚刚上街就听他们说,尧尧回来了。那我肯定得赶回来看看。我的天,长这么高了。都快认不出了......”
田嬢嬢把年货放进厨房,又拉着那两人,非去她家吃晚饭不可。田嬢嬢说:“高压锅炖的羊肉,早就炖好了。你们去了也就是添两副碗筷。”
两人也便不再推脱。围坐在田嬢嬢家温暖的“火笼”屋里,炉子的台面上摆满鸡鸭鱼肉。田嬢嬢又开花生露,又开橙汁,忙得脚底打转。潇尧小时候就是由唐月明带着,总是在腊月正月过来做客。吃到中途,田嬢嬢到底还是忍不住谈起气来,又问潇尧:“尧尧啊,你爸爸怎么答应让你回来了?他当时不是硬把你带走了吗?”
潇尧心知田嬢嬢还不知道她这几年在县城的经历,就简单地解释道:“我爸现在忙,没空管我。我小姨管我。是小姨带我回来的。”
田嬢嬢给覃文臻夹羊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尧尧啊,原本这大过年的,你又是刚回来,我是不该多嘴的。但田嬢嬢还是想问问,你爸他,后来跟你提过你妈妈吗?”
潇尧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默默嚼着米饭,摇头道:“没有。从没有提过。”
覃文臻到来之前,唯一跟她提过唐月明的人,就是陈舅奶,就是那潦草的一句,“你妈死了”。
田嬢嬢重重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你妈妈她,也是可怜哦。”
潇尧立刻警觉起来,追问道:“田嬢嬢,我妈妈是不是跟你讲过什么?”
田嬢嬢却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你爸丝毫没提到过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