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睡意朦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不似往日凛冽。
这双手还没松开她,他已疲惫地再度阖眸,喃喃道:“娘娘若是有新的吩咐,我一会儿再做,伤口有些疼,容我睡会。”
沈煜此刻意识模糊,语气隐隐透着一丝委屈与可怜,他声线柔软了几分,倒像是在哀求她。若他清醒,绝不会喊疼。
这人身上的新伤皆是为她添的,白芷心中动容,仍端着冷漠的声线,道:“那我吩咐你,去榻上好好睡。”
身侧的人却没了回应,她抬头去瞧,唇瓣正巧挨上他的下颌,绯红一瞬蔓延至耳侧。他的睡颜落入眼中,眉目如墨,最是不经意,最是惊心动魄。
算了,别惊扰了他的梦。
白芷无奈叹息,索性被困在他的怀抱里。
*
清早,再度醒来,她正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的正是昨夜那条毯子。
正想寻找沈煜的身影,却见叶大夫正在外间忙碌,煎锅里炖的不是药,倒像是滋补的山鸡参汤。见她醒了,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他们喝完药刚躺下,体热是退了,只是身子虚还得滋补。”
说罢,又补了句:“那位大人的伤我已经换过药了,他一大早没顾上吃,就被手下急匆匆唤走了,这汤不如也盛一碗给他?”
白芷答应地很随意,竭力表现出“顺带,而非特意”的模样,带着热汤前去找他,未踏进门,已见院中满是沈煜的心腹人手。
打了多日交道,白芷与他们已算相熟。
见她来了,众人倒像是瞧见了救兵一般,七嘴八舌凑上来。
“姑娘,求您进去劝劝老祖宗,上次牡丹院的事小的人想起就后怕,可不敢再由着老祖宗做饵!”
“是啊,姑娘,若是老祖宗伤了半根头发,我们死上百八十遍都赔不起!”
“求姑娘帮我们劝劝老祖宗,我们愿意代老祖宗做饵!”
白芷听得云里雾里,要他们讲个明白,原是沈煜仍在追查此毒的出处,且已寻得了蛛丝马迹,那是家明面上卖的是蜜饯果子,背地里在黑市做秘药勾当。
只是为不打草惊蛇,沈煜准备以求药为由,先派了手下去试探,哪知那家店的掌柜是位娘子,言说本店规矩只与女客打交道,不见男人。
涉及黑市往来的店铺,大都有自己的怪癖,沈煜不愿惹疑,便决定由他男扮女装,亲自去见。
白芷让众人稍等,提群迈进了门槛,沈煜正背身而立,未转身已先声制人:“我意已决!谁敢多言!”
白芷兀自把汤放到案上,重审自己只是顺带:“叶大夫炖的汤有些多,我不愿浪费,给你分了点。”
他赶忙转身,扑面而来的香味攻陷了味蕾,缓和了口吻,道:“是你,我……”
沈煜轻易察觉她在口是心非,昨夜兵不厌诈,昨夜的装虚弱成效显著,白芷的态度果然不似从前冰冷。
白芷直言道:“他们已经告知了我,你的计划。只是沈煜,昨日我们才得到了解药,今日晌午就知道了黑市卖家,这消息来的也太快了,你就不担心是有人设陷阱,故意引我们上钩!”
她语气有些急,生怕下一瞬,就阻拦不住他的脚步。
沈煜却捕捉到了旁的讯息,从前她只说“你与我”,今日不经意间竟然措辞为“我们”,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按捺住飞扬的眉梢,解释道:“我倒巴不得是陷阱,好让我顺藤摸瓜查出幕后是谁,你不必劝,此事事涉明山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亦是我的公事。”
沈煜语气坚定,没转圜的余地。
从前她要做什么,即便再胡闹,他也都设法满足了。
白芷定了定神,道:“若一定要做……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