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走得匆忙,她的疑虑迟迟才问出口:“你为何觉得织衣坊会知道内幕?那么多暴徒藏匿在狱中,要下手也很有机会。”
沈煜以稳操胜券的笃定回道:“因为明山狱外来的东西皆由我的人亲自详查,这帮人很难在狱内动大手脚,而上一个能频繁接触衣物的,就是织衣坊。”
白芷忽而察觉出不妥:“可我托陆笙、楼染递东西进来,从没被……”话音未落,她便见沈煜唇角荡起一丝浅笑,哦,哪里是没被察觉,原是他高抬贵手了。
那迫害阿爹阿娘的仇家究竟还是不是沈煜。白芷回神才惊觉,自己对沈煜的恨越发动摇。
“沈煜,当时在矿洞口,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白芷苦涩一笑,“眼下我甚至说不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从前她见血就怕,方才竟成了施暴者。是被逼的,还是每个人的骨子里本就关着一头会发疯的凶兽。
此时并无旁人,沈煜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冷静,恨有去处,人才不会疯。”
白芷闻言,回眸盯紧了他:“这意思是,你亦是因为有恨,才变成这样的?”
沈煜瞳孔骤缩,这是第一次有人窥探到他的伪装,薄唇微微下压,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芷把他的刻意回避尽收眼底,心莫名发慌,罢了,待见到楼染再催问暗查沈煜的收获。
抵达牡丹院时,天已渐晚。
两人再次来到牡丹院内院,楼染斜倚门框,打量着白芷与沈煜,他们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敢凑得太近,又伸伸手就能够到。
这是不敢声张的在意,沈煜对白芷自不必说,连白芷对沈煜也……
楼染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并未说破。
白芷一口茶水也喝不下,直接言明了来意,既是与沈煜相关的线索,楼染自不肯放过,且越乱的局面越能趁机捞取情报,他点头道:“段荣生的名号我亦听说过,只是他确实很难露面,总得想办法见到他,才能使美人计吧。”
末了,他摇扇掩面窃笑:“听闻他在郊外的别苑卖进了一波西域美少年,个个标致极了,想来是最近的口味改男色了。”
男色?白芷一怔,她本来已打算委屈一下自己,没想到此路行不通。面前两个男人亦是一等一的样貌,楼染的美经过了雕琢,而沈煜更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俊朗模样。
素白的肤色,如墨的眉眼,瞳仁深不见底,映射着璀璨星芒。这张面容的一颦一簇,都足以摄人心魄。
她蓦地起身,在两个男人错愕的注视中,解开了沈煜的衣襟,且毫不客气地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沈煜疑惑地立在原地,忘了加以制止。楼染捂着眼睛,却从疏漏的指缝里窥探。
从前与沈煜亲密无间时,不曾端详过他的身姿,挺拔的腰背,修长的腿,锁骨划分了沟壑,腰线半藏在衣料中。
他的俊美,绝无仅有。
白芷没让绯红爬上脸颊,她尽可能以无情的语调说道:“沈煜,你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你再不情愿也得听我的。”
*
牡丹院新得了一个绝世美男的消息不胫而走。
且这位美人还是个雏儿,牡丹院的门槛简直要被踏破,有雅号的权贵们争相要买下美人的第一夜,情况愈发胶着只得各退一步,以拍卖的方式定锤。
各家都防着对方抢先,分派了人手来牡丹院门口把守,一时风声鹤唳,直到拍卖当日,也无人见过美人真容。
两日后,各家马车纷纷赶往牡丹院,贵人们才打照面就明递眼刀,假惺惺笑着试探对方的筹码。勾栏街皆无心生意,团团包围着牡丹院,垫脚眺望,生怕错漏一丁点动静。
一架装潢华丽的马车驶得耀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