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们纷纷跪地,深知自己失职,又怕沈煜冒然进去会有危险,请罪声乱作一团。
沈煜沉声问陆笙:“炸矿用的火药,是我亲自制的,专门对付明山这种岩层坚硬的山体,若一旦引燃,不光整座大狱,周围山民已会被牵连,你若是除了恨还有些理智,就去护好该护的人,别跟进来添乱!”
陆笙顺着沈煜的眸光瞧去,醒悟他说的是白芷的父母,可不待他回应,沈煜与只身进了矿洞内。
洞漆黑幽长,仅此一个口与外界连通,为防止氧气耗尽其中火把极少,只有隐隐的光亮。沈煜放下白芷,把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慢慢向前摸索。
不知走了多久,通路忽而变得狭窄,沈煜犹疑止步,两侧的岩石后果然跳出六个男人,举着翻土用的铁锹,虎视眈眈盯着他。
一人大着胆子卸了他腰间的剑,冷冷道:“你果然有个相好的!乖乖随我们进去!”
复行数十步,视野变得开阔,半圆的土台点了几根火把,照亮了一方天地。三十多个人乌压压聚在其中,有囚犯、有文吏、还有狱卒,不管是哪一个混在人群中都平平无奇。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像刀狠剜沈煜,在脑海中把他大卸八块,八成也连带了白芷。
有人高声淬了声“杀了阉狗!”
一呼百应,众人当即把沈煜与白芷推向高台中央,团团围住,他们眸底有火,目光灼热。白芷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翻烤,喘息艰难。
这些人是被压迫了许久的困兽,一旦窥见天日,便会癫狂,哪里有理智听她分辨。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齐声呼号中,他们振臂高挥,手中的寒刃锐利刺目,随时会冲上前取她性命。
慌乱中,唯有一双手仅仅拉着她,温热的触觉莫名让她心安,是沈煜。
他微眯黑眸,在嘈杂中仍很镇定,眸光四处搜寻火药的位置,哪知这些人根本没把火药分散藏匿,而是堆在一处,足量的炸药一齐点燃,山崩地裂,死的绝非只有这点人。
铜矿断了来源,铸币和兵戈都要受阻,更大的混乱会接踵而至。
“我知道你们恨他,可炸矿会引起什么后果,你们想过吗!你们的所作所为应当是为了平乱,而非添乱!”
白芷显然也看透了这点,生怕火把会引燃导线,忙开口相劝。这些人有多少真清流,又有多少伪君子,她难以分辨。
“别信她的胡话!这人是阉狗的菜户!只是为了蒙蔽我们!”
“不炸矿可以!只要阉狗亲手杀了她!我们就不炸矿!”
“对!让阉狗也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
在一声声嘶吼中,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叫嚣着要沈煜手刃白芷,一命换一矿,以奸宦的狠绝功利,白芷自然是没得活。
他们认准了这一点,叫喊声更加肆无忌惮。
沈煜一言不发,紧握她的手,声线沉稳道:“小心被人利用了,自己还浑然不知。”
那些人眸光一凛,喝道:“别假惺惺的!”
有人挑衅地举起火把,在沈煜面前撩晃了两下,又跑至引线处,咬牙切齿道:“杀了她!不然我现在就点燃!”
白芷没了主意,催命的呐喊此起彼伏,即便她说出身份,这些人势头正盛,岂会相信?或许他们本就不在意她是谁,只想驱使沈煜杀人。
这是试探,亦是满足私欲。
沈煜并不似她那般慌张,甚至有心思问:“我凭什么相信,她死了,你们就一定不会炸矿?”
“信不信由不得你!不杀,现在炸!杀她,你还有机会活!”
“从前你何曾让我们有的选过!如今也知道这滋味不好过了?”
沈煜却忽而笑出了声,他眉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