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阵汹涌, 沈煜重复着咽喉的动作,竭力压制怒火。
满福不敢去瞧那张闷雷滚滚的脸, 他轻手轻脚地收拢起废纸团,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干爹罚儿子吧, 都怪那日儿子搬东西时没加小心。眼下楼小公爷在四处都安排了人, 若把他们直接做掉, 会不会动静太大。”
沈煜沉声道:“不必, 东西今日就送出宫。”
他的筹谋岂能因干扰就罢休,其次,他亦好奇白芷与楼染能查到何种地步。
满福还有一事不明:“那容嫔娘娘和明山狱那个文吏的事……”
沈煜皱眉,一个两个野男人,都把手伸进了揽月轩,统统该死!
她若是肯好生求自己给她父母递药,他未必不会如她所愿,可白芷偏偏去求那个叫陆笙的无名之辈!
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芷失魂落魄的模样,那双悲戚的眉眼微微一皱,就轻易揉乱了他的心尖。
若是当时,有人帮帮他的父母……她背叛之意昭然若揭,自己竟还对她感同身受。
沈煜咬牙,悉数情愫皆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罢了,随她。”
不多时,信已被满福安然送出,那张出自白芷的原稿,被沈煜收进箱箧。改日,他定要在她耳畔字字诵读,诵读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暧昧,白芷最好低头认错,略略平复他的吃味。
待到夜幕降临,宫道归于平静,勾栏的热闹正逢吉时。牡丹院内,朱红的绸缎自在横梁盘错成结,配着暖灯火烛,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满面红光。
南寻正在后院值守,就见空中闪过一个白影,信鸽神气十足落上他的肩头。南寻取下信筒,倒出一枚白蜡丸,忙进屋道:“爷,宫里来消息了。”
楼染正坐在镜前,专心描眉:“我不得空,你念。”
南寻指腹一捻,搓去了蜡泥,字迹落入眼帘,他却心头一顿,这些暧昧的称赞,当真是难以启齿。
南寻硬着头皮道:“阿染哥哥,一别思君无穷极,深宫唯孤月为伴,我如星子君如月……”
他咽了咽喉,双手奉上信笺:“爷,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种情话,您还是自己个儿看吧。”
这一声“阿染哥哥”唤得楼染身心舒畅,他正听得陶醉,哪肯容南寻侥幸,一记眼刀飞去,南寻只得缩回手,继续往下念。
这位容嫔娘娘的笔下抹了蜜,把自家爷夸得天花乱坠,如天神下凡般神通广大。南寻备受煎熬,脚趾紧扣地面,而楼染早撂下了眉笔,阖眸倾听,笑得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