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无措时,忽有一只手从人群中伸出,拽着她逃离人群,奔波了许久,躲进僻静小巷。
天色昏暗,有远离灯会,白芷只瞧得见来人用帽檐遮蔽了半张脸,胡茬分明,像凶狠的歹人。
她怕了,后撤了几步,本能想喊沈煜。
那只,男人的手已捂紧了她的嘴巴,急切道:“别喊!我是陆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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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白芷凝眸打量, 记忆中陆笙一惯洁净儒雅,而眼前的人衣着褴褛,头上扣着破毡帽, 只瞧见半脸的胡茬。
那人抬手脱掉帽子, 端正明朗的五官蒙了尘,难掩倦容。白芷讶然, 陆笙虽比自己大了七八岁,也不至这般沧桑。
看来这两年光景,于旁人是眨眼之间, 于他们却是沧海桑田。
她怕惊讶会刺痛陆笙的敏感,忙收敛了目光, 只是未及开口,就见陆笙自嘲道:“大小姐认不出我了?”
白芷苦涩一笑:“陆大哥替我照顾父母,是大恩。快别唤小姐了, 物是人非,我如今什么都不是, 陆大哥若不嫌弃唤我一声阿芷吧。”她以己度人, 也真心替陆笙可惜, “依陆大哥的才学, 本应前途无量。”
“别这么说, 奸宦当道圣上昏庸,我无甚根基, 没能力扭转朝局替恩师翻案,索性去狱中还能照顾二老, 也不屈。”陆笙叹气, “只是……狱中艰苦, 我一个文吏尚免不了卖力气, 二老的身子骨更是越发不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我会尽全力照顾他们,但情况实在不乐观,常年在阴潮的环境里劳作,恩师饱受风寒侵扰,如今关节肿大,蜷缩都难。至于师娘,腰疾也是江河日下。”
而沈煜,仍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端坐高位,白芷咽下恨意,眸光坚定,她会一步一步靠近他,亲手把他从宝座上推入深渊。
白芷忍着泪,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个小包袱,递给陆笙:“劳烦陆大哥把药膏和护腰给父亲母亲,剩下的首饰可以折成银钱,略作填补。若缺什么,请你一定传信告知我,我来想法子。”
“阿芷,你……也长大了。”陆笙接过包袱,轻声苦笑,曾经白芷是京都最夺目的贵女,他亦目睹过她从前的天真无邪,如今白芷事事筹谋,陆笙瞧着心疼,可读书人把气节看的比命重,他咬了咬牙,恨恨道:“我没想到你还活着,两年前,你姑丈把你掳走时,你就该去死。”
他语气复杂,心痛、悔恨还是失望,他向来是最温柔谦和的兄长,她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愤恨。
就好像她犯了塌天大错。
白芷难以置信:“我凭什么去死?”
陆笙凝眸深望,忍痛道:“士可杀,不可辱!你理应仗节死义!”
竟是为了这个?她心跳重如擂鼓,怒火烧心,连身子也跟着发颤。
白芷苦笑了一声:“怎么?栽了坑就只有死才算受节?迂腐!死才是最容易的事!若是忍辱负重,依旧不忘本心,就算不得是守节?!”
“你守到如今有什么用?!宫闱里的事,坊间不是不知道,李犇在圣上面前状告你与那个奸宦……”陆笙气急败坏,说到激动处,难以发声,但他脸上写的明白你身为侯府嫡女,清流之后,怎能与仇人苟合?
“我不在乎,就算世人皆如你一般,指着我的脊梁骨唾骂,我也不在乎!”白芷承接着陆笙的审视,眸光坚定,无半点虚乏,“我非但要活着,还要亲眼目睹仇人的下场!”
陆笙心头一滞,他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白芷对沈煜起了杀心。她一个柔弱女子,要与只手遮天的权宦争锋,岂非以卵击石。
他越想越是忧心,忙劝道:“你……你拿什么与沈煜作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