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教他永世不得翻身。
沈煜转过身,意外发现白芷就站在不远处,她眸光晦涩,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惊,难道方才的话,被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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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冷风在耳畔呼啸, 她身着单薄,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沈煜忍住这丝怜悯,语气平淡:“娘娘凑得这么近, 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 我自然得看看他的下场。”
这声音微颤,像河面上的薄冰, 轻轻一踩就碎了,偏她还强装镇定。这般惊魂不定,哪还听得进他同李犇耳语了什么。
他瞧了眼白芷泛红的眼眶, 皱了皱眉。
他原以为小娘娘必会在偷袭李犇一事上出纰漏,是以先掩人耳目, 从冰嬉场藏进了寝宫屏风后,若她吃力,他也好替她摆平。
不料, 白芷当真举起手炉,奋力砸晕了李犇, 又把他事先备下的药丸塞进了李犇嘴里, 这么小小一粒, 就能让人举止无状, 得失心疯。
李犇尚且晕着, 她已然吓得瘫坐在地,泪不住地淌, 喉中发出破碎的呜咽,生怕被人听了去。
白芷小声念叨着:“阿爹, 阿娘, 我害怕……你们在哪啊, 我想回家……”
一切都按部就班, 他本应该即刻返回圣上身边,可脚下似千斤重,硬是拖到她擦干眼泪才迈得动步。
眼下她面色沉重,沈煜忍不住逗她:“既然李犇已死,臣送您回去侍寝。”
白芷这才回过神,忙道:“您就说我受惊过度,晕过去了,今日不能侍寝了,求您!求您!”
此处恰在风口,她的面颊、鼻尖冻得通红,衬在白嫩的脸上惹人怜爱,一双柔荑晃着他的小臂,不住哀求。
沈煜压着嘴角的笑,直勾勾打量白芷,瞧瞧,他总有法子让她服软。
他佯装为难的模样,不情不愿递出小臂:“既如此,臣送娘娘回宫。”
阖宫因李犇一事,风声鹤唳,内廷彻底成了沈煜的天下,后宫也无人再敢小瞧白芷。
幽长的宫道上,沈煜扶着白芷走在前头,满福与初桃虽跟着,亦落下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的小臂结实有力,白芷扶着,余光不由得瞥向他的指尖,就是这双手方才送了李犇最后一程。
在宫中经营了半辈子的李秉笔,就这样折在她的谋算里,白芷清楚这其中多亏了沈煜,她一边向他索取,一边痛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不倚靠仇人。
眼下,她为除掉李犇出了力,总可以开口求他的恩典了吧。
白芷谨记教训,没再径直开口,迂回道:“厂公今日劳累了,您又得提防李犇的动向,又得寻找证据,又不能让他察觉,若不是您,我今日难逃一死。”
沈煜心知这是奉承,仍不禁悄悄勾了勾嘴角,只是笑意浅淡,不会被她察觉。
白芷继续道:“我瞧着今日人人自危,都怕被当成李犇的余孽清算,可见厂公威慑力十足。”
“也多谢您替我寻来乳母,我家出事后,她便回了娘家陈家村。”言至此处,她略有些哽咽,又怕扫了沈煜的兴,只能竭力克制,“分别那日很是匆忙,来不及作别,我从没想过能再见到她。”
“臣只是让她作证,不全是为了娘娘,也是为了臣自己的安危。”
沈煜不动声色,任由她悄悄揩泪,全当没有瞧见,她果然用余光确认了一番,见自己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厂公,乳母她是个明事理的,不会主动为了她儿子儿媳求情,可……做母亲的哪有真忍心看着儿子去死的?求您不管怎么发落他们,留他们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