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无捉拿细作的打算,一则之前的事只是存在她心中的疑云,尚未坐实;二则她清楚自己的实力,逗猫还行,哪有余地生擒活人,待查清了是谁,再去请沈煜也不迟。
两人步速如常,渐渐把人引向西花园,园中翠竹成林,在冬日依旧茂盛。到了黑夜,此地竹影错落,人藏匿其间,不易被察觉。
白芷消停了多日,那人盼她行动定然如饥似渴,他若想查探清楚只能一同深入,而白芷与初桃只需躲在竹林入口,瞧清那人的面孔便收手。
不多时,两人便潜行进竹林,夜半无人,白芷屏息凝神,按捺着慌乱,只等那人缓缓逼近。
那个身影纤细苗条,应是个女人,可竹影待她们一视同仁,同样也遮蔽了白芷的视野,她才醒悟自己布局青涩,凝神紧盯了许久,仍是参不透这人的真身。
白芷身姿轻盈,脚下似蜻蜓点水,悄悄凑近,而前路漆黑,她不慎踩上石块,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不大,但足够惊觉来人。
那人下意识望向声源处,正好与白芷打了个照面,面面相觑,那人掉头要逃。
暗牌全打成了明牌,白芷与初桃索性爬出竹林,紧追不舍。
初桃常年做活,攒了些力气,眼下悉数使出,奋力奔袭。她堪堪能够住那人的臂膀,却总被她逃脱。初桃心头一横,索性向前一扑,把那人推到在地。
而那人用劲挣扎,同初桃扭打在一处,难分难舍。她忽而从袖中亮出明晃晃的刀刃,举手对准初桃胸口便是一刺。
白芷摸起那块碎石,用力砸向那人的头颅,当即就见了血,那人恐难以一敌二,撒开初桃便要逃跑。
白芷赶忙搀初桃起来,低头才瞧见她脚踝高肿,应是方才扑出去时扭伤的。她心生愧疚,沉声道:“你好好歇着,我去追!”
那人狠狠挨了一下,头昏脑荡,步子愈发摇晃,可她手中的匕首不容小觑,白芷紧攥着那块石头,满手冷汗,与她死死咬着距离。
白芷想若擒不住她,便等到了宫道上,立刻大喊“有人行刺沈煜”,引人来相助,老祖宗的事就是内廷的头等大事,少不了人想趁机立功。
可那人显然也忌讳去到人多处,一个闪身,竟又躲进了竹林。
白芷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她压低了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那人突然冲出来,给她致命的一击。
风略过竹叶,发出幽咽的凄鸣。
白芷凝神细听,忽有枯枝被人踩断的声响落入耳中,她背脊发寒,吓得心头一滞。
下一瞬,一只大掌从脑后伸出,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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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月色凉薄,照在竹林小径上,像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白芷只觉得耳畔略过了一阵凉风,回过神,这只手已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她顿时骇然,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三魂七魄散了一地,身子软软地向后倾倒。白芷闭上眼,不想目睹被利刃刺中的惨相,那样也太丑了。
疼痛并未接踵而来,她反倒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那人的体温沿着背脊向她缓渡,驱散了恐惧,魂魄沉降归位,她终于敢睁开双眼。
“娘娘胆子忒小了些,从前求臣搭救的时候,不是能耐得很吗?”
是沈煜的声音。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伏在海浪上的救命的稻草,让她得以喘息。白芷总算缓过一口气,纵容自己赖在仇人的怀里,没法子,她实在没有力气。
正缓神,忽觉得脚边有什么蹭了上来,毛绒绒的触感,甚是熟悉。
白芷垂眸看去,竟是丰都。它似乎很明白眼下的境况,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边在白芷脚边围着打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