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摘下面具好看清些,不料,那人已开口道:“多谢娘娘肯赏脸前来。”
白芷定睛细看,看穿着打扮,此人正是方才塞给自己签纸的那位,年岁看着三十出头,脸生得白净,手却如刘桂儿一般粗糙。
他点燃线香,给暗室填了一星亮光。
“娘娘勿怪,眼下局势不明,我才安排地谨慎了些。”那人继续道,“既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直言了,我家将军是西北军统帅,想知道司礼监掌印太监究竟与镇国公是何关系?”
白芷怔了怔,这也有些太过直接了,可对方捏着遗孤们的命,又知晓她同沈煜关系匪浅,确实足以居高临下。
线香的火光忽明忽暗,灰烬散落,像尘埃蒙心,白芷藏起忐忑,冷静回应道:“我听说西北军有不少李家故旧,可圣上还得西北军镇守边疆,想来都过了这么多年,不会殃及你们。至于司礼监,更是同西北军无甚交集,我实在不懂,您打听沈煜做什么。”
她声线平淡地像个局外人,那人却面露慌张,虽只短短一瞬,还是被白芷尽收眼底。相比沈煜,旁人的神色并不难读懂。
那人道:“若他与李家无关,为何多年照看遗孤,又为何偷运铜矿到军营。眼下圣上不理朝政,官道运矿,便会被层层扒皮,没了铜铸造兵器,如何抵御外敌?这几年,总有人偷偷往军营送铜料,品质极佳,我们也是因救下遗孤,才知晓送铜矿之人正是同个丝绸商队。”
这些倒是头次听闻,但一面之词,仍难以让白芷信服。
线香已燃至底部,那人见白芷仍面不改色,竟解松一闪,欺身而来。
这是何意?白芷惊愕失神,未及躲避。
骇人之事并未发生,只见那人亮出了左侧肩胛骨,反手持刀生生划破了皮囊。没有一滴血,当真只是层皮囊。
这层假皮之下,裸露出真相,线香的光打在其上,映出明晰的纹路。
白芷眸光一滞,一眼就认出那个烙印三足金乌。
“末将名叫李镇,是李家军的未亡人,敢问娘娘,司礼监掌印可与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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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靖国公府。
府兵人员更替了数次,楼淮安从各处调拨来绝对可信的人手。
白芷哪肯真的害了楼染,多喝些水,那毒自然化解,好在楼染在勾栏惯会做戏,眼下也瞒得过大夫。
他甚至佯装父子情深,哄得楼淮安调来芳姨照顾起居,还可以每日在附中略散散步。能与芳姨相见,便更易得知白芷的消息,眼看白芷独自奔波,他更觉愧疚。
若害死镇国公的人当真生身父亲,他势必不可坐以待毙。
楼染假借散步,已察觉出国公府多了两处禁地,一是软禁他的暖阁,二是楼淮安的书房。他几次想接近,可身后总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府兵,甚是麻烦。
倒也不是打不过,奈何两手空空,楼淮安把他的家伙式悉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