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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裹着锦袍从浴盆中踏出一只脚,腿侧的痛感让她步伐拘谨,是以走得慢了些。
她已借清洗为借口,用发簪在大腿根除刻了字,这是留给沈煜的最后绝笔,亦是留给他的一线新生。
若被做成灯送到他面前,她亦要倾尽所能,帮他最后一次。
走过屏风,她乖乖回到柳先生身侧,那人正俯身磨刀,寒刃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说不吓人是假的。
他像是做惯了这些事,不紧不慢,把刀锋在白芷身上比了比,满意一笑:“这么白嫩的皮肉,剥起来最顺手了。”
他捏了捏白芷的面皮,像是忽而想起什么,笑得宛若吟唱,森森然道:“上次剥这么嫩的皮还是在西北,容妃娘娘自小长在京都,没去过那苦寒之地吧?我原以为风沙大的地方,人都皮糙肉厚,不过新生的婴孩亦是白白香香的。”
边说边用特制的油膏在白芷脸上、臂膀画出下刀的位置,嫌弃道:“不像李家的人,一个个都是硬骨头,难剥得很。”
白芷听出其中玄机,恨恨道:“果然是你害了镇国公一家?!”
可她已无力反击,柳先生大手一推,把她压在案台上,冰凉的触感让白芷毛骨悚然,他错开药瓶,眼看要把肝肠断灌下!
蚀骨散的功效尚在,白芷主动用刃割破指尖,以疼催醒,有了些许力气躲闪。这最关键的情报,她才刚刚坐实,还未来得及刻在腿上。
她绞尽脑汁想再拖延些时间,可脑中一片空白,半个借口也寻不出。
柳先生的力道不容抗拒,液体倾倒,已流至纤细的瓶颈,须臾间,便要入口!
情急中,不知何处飞来一只匕首,掀动气流扑灭了身侧的烛光,未及反应,柳先生已把她抓起,挡在身前,她感到寒刃抵在脖颈处,擦破了皮肉。
“你来早了,沈煜。我的美人灯还未制成呢。”柳先生声线从容,丝毫未见慌乱。
白芷这才瞧见黑暗中,有一个身影坚定地靠过来,冷冷道:“放了她,我的命拿去。”
“沈煜,是他在婚宴上易容成了宾客,李家被害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是多罗后裔!”他越靠近,白芷越是心跳如雷,她确实贪生,亦不愿看着沈煜送死。是以,如交代后事一般,把所知线索全吼了出来。
柳先生的心思全被沈煜吸引了去,全然不理会她的叫喊,直勾勾盯着沈煜道:“把刀扔了,把暗器卸了,举起手,慢慢走过来。”
沈煜收起悉数桀骜与气焰,当真把刀丢在了一旁,他一边靠近,一边解开腰封,配囊,外衫。
衣物与暗器七零八落掉了一地,他自行拔去了爪牙,□□着上身,朝她慢慢靠近。
“别过来,你走啊!你走啊!”眼泪不住打转,白芷拼命对他摇头,他却一瞬也不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