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影子与皓月重叠,一点一点攀登到山崖顶处。沈煜这才松了一口气,白芷并未走远,始终探着头注视着他向上的身影。
在他即将登顶之时,她率先递出了自己的小手。
沈煜掌心宽大,裹覆了白芷的柔夷,她明亮的眸,泛红的脸,温热的鼻息都充满生机,如最和煦的春风,驱散了心尖的寒意。
他永远不会忘了,白芷纵身跳崖的模样,也不会忘了,她掌心的温度。
这是孑然一身后,第一次有人把他的命也看做命,他心中震颤,久难平息。
“老祖宗受惊了,姑娘受惊了,是属下们失职!”众人纷纷跪地,连狗也极懂事地塌下腰。今日姑娘舍身做饵,老祖宗已阴晴不定了一整日,再出这档子差池,他们几个脑袋也不够赔。
幸而,沈煜正在暗自回味,未开罪他们。
众人长舒一口气,脑袋还好好长在脖子上,真好。
“你的手臂伤得不轻,快回去请大夫瞧瞧吧。”
白芷记得他方才吃痛,一脸担忧。沈煜微怔,实则只是略扭动了一下,眼下已无大碍,狐狸心思九曲百转,佯装出虚脱的模样,半个身子倚向白芷,低声道:“借我撑一下,这里面混着旁人的眼线,不能让他们瞧出我受了伤。”
谎话讲得毫无破绽,白芷神色一凛,忙把身子靠近他,全心全意为他遮掩。
沈煜竭力克制,才没让笑意流露在面上,肆意享受着与她的无间亲密。
再次回到山寨,局面已大为不同,沈煜的人接手了一切,土匪们被捆绑看押,一副凄惨落败的可怜样。
一群乌压压的影子从不远处奔赴而来,各个面色激动,跪在白芷面前,连连叩首。
“夫人,不,姑娘!您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从没想过也能有出头之日!”
白芷惊诧不已,伸手相扶,姑娘们却不肯起身,涕泪横流,难以言语。
“我什么也没做,是沈大人出手拿下的山寨,你们若是要谢,谢他便好。”她把沈煜扶到众人跟前,不敢居功,出人出力的都是司礼监,她眼下仍好端端的,已很是知足。
沈煜受惯了叩拜,应不足为怪,今日他心情不错,话不由得多了些:“不必谢我,是你们自己没寻短见,撑到了这一天。”
现世并不安稳,幸而她们撑着,沈煜撑着,白芷也撑着。
白芷同沈煜商量,若姑娘们想回家,就派人把她们安然送回,或是家中无人可依,就给她们一笔盘缠。
沈煜竟都应允,白芷心头暗笑,他骨子里果然没那么坏。她借他的权力做过许多事,这是头一次用来帮助弱者,心中暖意阵阵,比复仇的滋味好过太多。
人群中,帮自己梳头的那个姑娘欲言又止,白芷看在眼中,悄悄把她带离了人群。
白芷柔声道:“你可有打算,是回家,还是奔亲戚?”
香菱苦涩一笑:“家里为了给弟弟娶媳妇,把我卖给了东家做奴,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我已破了身,他们只会更看不起我。”
男子掌握世俗大权,设了无数条规约束女子,她们身负无形镣铐,始终负重前行。若非经历生死,白芷亦被枷锁束缚。
她们才是受害者,是身处地狱,仍求生的坚强的可怜人。
白芷思忖着,可以先送她去乳母陈嬷的老宅:“我在庄子上有一处空房子,你若无处可去,可去那先住下,就当替我守着院子。”
香菱眸底闪过惊喜,转瞬又被恐惧笼罩:“可庄子上的人若是知道,我在山寨待过,会不会说三道四。我不敢走,姑娘,我害怕走出去……”
说到底,连她自己也难过这个坎儿。
白芷心疼不已,她拉过香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