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顿了顿,又微笑道:“反正殿下的律法总得有人切实去做才算作数,不然和一纸空文有什么区别?朝中那些人,之所以激烈反对设庠序,但一提及立女户一事,反而轻轻放过了,无非就是参透了其中一些隐秘
“他们当初既然力图在本朝所有书籍中抹去南疆诸部这种异于本朝的统治模式,就更害怕有一个专门的庠序去一一教说这些新奇的东西。
“相较之下,开女户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在他们看来,只要智慧未开,哪怕一时冲动,出去另立了门户,将来也会迫于生计再回来向原本的阿耶或夫婿求和,他们反而更乐见这样的事。”
“那些个老不羞,什么二择其一,我们当然要两者兼具。”
李杪冷嗤一声,立身起来朝门亭走。
舒芙亦站起身追上去:“我知道的,所以请郡主和殿下将这事交给我罢,叫阿芙成为第一个另立门户的女子。阿芙绝不因任何缘由后退半步,哪怕无甚大作用,起一个表率,也是很好的。”
李杪一愣,转眼看她,就见少女亭亭立在原地,池风摇曳,吹得她霁粉的裙袂招摇烈烈。
她一时哑然,片刻后又笑:“阿芙真是天底下第一会骗人的小娘子。表面上看过去最乖顺柔软了,实则骨子里比谁都烈性。”
胐胐大概下个大标题出现……(对手指)
0130 金衣客(三)
李杪手底下的人本事果然不俗,照着舒芙给出的描述,居然真的在延祚坊里找到这么个人。
回禀的人拱着手,恭敬答道:“那郎君姓陈,单名一个毓,正是相州人士。早年相州还在那档子反贼手里,他便逃向关中避难,途上遭逢不测,被一伙拐子强拐了他眼盲的妹妹,又将他推溺在河中。
“好在他命大,被人家救下来,可从此也从自由身变成了贵人家的奴仆。贵人看他读过些书,便对他多有看重,他也尽心报答贵人恩情。
“直到前两年,他攒够了赎身钱,这又辞别贵人,一路打听妹妹行踪,最后寻到了长安来,如今一边在书斋打杂,一边继续找他妹妹。”
话到这里,这人略停了停,又才补充道:“至于梁大郎君,他曾去过陈毓打杂的书斋添购书册,见过陈毓写一些零散的文章诗词,还提出要买断当中几篇,不过被陈毓当场给拒了。”
舒芙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李杪窥她神色,压声问道:“你是怀疑,那位郗都知就是他被拐的妹妹?”
舒芙手指在瓷白的杯缘滑过一周,最后停在正中。
她摇摇首,低声回:“我之前在快哉阁听过那两阙句子,都是抒情写意的句子,这两人应当不是兄妹,而是……”她顿了顿,慎重添上两字,“故交。”
舒芙眉尖稍展,终于露出点淡笑:“好罢,我就想办法让他自己去探探真假。”
她叫人拿了纸,提笔写了几行书名:“早听说平康坊的郗都知最爱读书,我便送些书与她作礼物好了,就去这位陈郎君做事的书斋买,到时叫他亲自送到快哉阁去。”
写罢,正要交给来禀的人,她却突地停住了:“等等,这样不好,万一我揣度有误,岂不叫这人打搅了郗都知……”
李杪见她犹豫,直接取过她指尖夹的那张纸,转递给那人:“那就把事眼放在梁之衍身上,挑出他去快哉阁的时候,再叫陈毓那一日过去送书,不必真的见到郗都知,只要让他知道梁之衍剽窃了他的诗就好了。”
决定了要如何给梁之衍添麻烦,舒芙长舒了一口气,往前走出两步,将身子伏在阑干前,抬头望了望天。
天公作美,日昳也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