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家行六,不拘于闺中,反倒常年跟随耶娘往游五岳山川。
有一年好容易回了苏州,她们一家三口却不急着归家,反倒乘着夜色先去太湖游了一趟夜船。
表姊在信中写,翌日早晴,打自船洞往外看去,见红日出水、湖天一色,那才真是奇光异彩。
舒芙听过,便悄悄记在心里,总也想看一回奇丽的日出。
但是府里的院墙那么高,她站在地上,竭力仰首抻颈,脖颈都抻酸了,也始终只能窥得一丁点朱光。
而此时此刻,这样一轮红日竟然就这样喷薄在她眼前,如此震撼、如此相近,伸手可触。
舒芙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却忽然被占摇光摸过来轻轻握住了。
少年身躯一动,往她眼前一挡。
舒芙当即不满道:“你挡着我了。”
她说着,脑袋一动,想从他肩头再度将视线探出去。
占摇光无奈,只能又把手掌横在了她眼前:“太阳不能直接盯着看,虽然早上的太阳看上去并不如晌午那么刺目,但你待会儿进了车厢里,眼前一样要发昏的。”
舒芙轻轻“啊”了声。
“我从前在家时就经常半夜起来,一个人爬上山去,就为了看这个。”
少年纵身跳下车辕,一阵风卷过,茵茵野绿在他身后无限铺开。他面向着她,朝晕鲜灿,使他的面容也看不太分明。
“在山上看日出更不一样,我们那边山又高又多,站在山头往下看,太阳就像从涧里跳出来的。”
舒芙抱着膝听他絮说,眼前似乎也浮起那样一轮辉煌澄透的太阳。
“占摇光,”她叫了他一声,突然出声问道,语调又轻又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带我回家吗?”
她话出了口,却即刻默了声,手指不自觉揪住了袖口,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占摇光听得这句话,胸口微微一滞,他往前走近两步,迫走了模糊的澄光,使她愈加清楚地看清了他面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