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向在座数人:“余六,你来抚箜篌;程四,你的竽仿佛也带了罢?便由你来吹竽;还有张、张十二娘,你来徒歌……”烛色浮在她靥上,仿佛镀一层霞光,明丽光艳至极。
其余人人先时无言,舒芙便哝一哝嘴:“忸怩什么?我都不怕,你们便也不许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舒芙有些吃醉了酒,可当场谁人不是酒醉微醺呢?
最先被点到的余六娘站起身:“来便来,我在箜篌上还当真未怯过!”
室内一度热络欢愉起来,程四娘道:“好好好,就该如此热闹,只是做一个什么曲目呢?”
“《山鬼》!”自边角传来一道声,竟是平日最腼腆温文的娘子,“我会吹箫,刚习了这曲,便做它好不好?”
大家自无不肯,待器乐运来过后,有人将舒芙往场中一推,便泠泠淙淙起势了。
舒芙的确不会跳舞,但她马骑得很好,身段秀韧又流利。
她一身白衫裙,外头挂一件湖水碧的罩衣,发丝束得并不完全,乌密绸丝流了满身,仿佛月光照将进来。
张十二最先唱:“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
在座有祖籍湘中的便也悄悄并唱起来:“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词中山神身披薜荔、腰带女萝,含睇宜笑行游在山隈之间,那跳舞的女郎便也依样笑,唇红齿白,面靥生辉,履尖轻快旋转,裙尾随之悠飞,如祈引一场霖雨。
便是女郎也瞧着她发起怔来。
舒芙最不喜欢这么多人痴痴盯着自己看,跳了两步,至李杪跟前,将她拉起来,使她也同自己一起跳。
李杪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朝旁一捞,又带累另一人起身,最后近至整个房间的女郎都跳舞起来。
琳琅快活,真如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