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副厂长:“上面目前没有开放私营,厂子是不可能返还到你手里,股权定息也已经取消,具体怎么样,还得看政策,我估计,曾经银行户头里的钱有可能会返还回去,只是有可能,另外,可能会做出一些补发,但水慕晗同志不在了,这补偿会不会补给子女,也是两说。”

水琅慢慢点着头,“我心里做好了一些准备。”

“你有准备就好。”石副厂长放下筷子,“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也了解到你现在在单位里势头很旺,就是给你提个醒,不论再怎么有能力,都一定不能少了觉悟,得跟着国家政策走,而且你是个例外,现在很多资本家头上的帽子都还没有摘掉,子女都还跟着受影响。”

“我还以为街道居委会第一个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水琅微笑道:“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

石副厂长一怔,看着水琅许久,摇头笑了,“你真是一个有慧心的人,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做思想工作,你真的都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洋房可以返还,淮海中路的铺子,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这个应该不会有问题,主要就是厂子,很麻烦,我听说当年你母亲是工商联副会长,调资本家回城指日可待,估计还得找你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当年,这些人银行户头上的钱都不会少。”水琅咬着鸡蛋思考,“知识分子大规模回城,补发十年工资,其中职称都不低,国家财政本就困难,找我做思想工作,是做哪方面呢?”

石副厂长再次摇头一笑,“你真是聪明的可怕,有些事情还是装聋作哑的好,要知道,国家已经在尽力做补偿 ,不会亏待每一位人民同志。”

水琅点了点头,“工商所那边是不是很快就会来找我聊了?”

“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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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冲了澡,一进房间,周光赫就拿着一沓钱在等着。

“这是干什么?”水琅将毛巾挂起来,“我刚洗干净,不想摸钱。”

“那我放你包里。”周光赫将钱拿起来,就要掀开水琅的包。

“你天天说现在外面比以前不安全了,还往我包里装那么多钱,你是想害我吗?”

“.......不是。”

水琅走了过去,看着他手里的钱,“这多少?看着有小两千。”

“是两千。”周光赫沉默一会,又递了过去,“你奖励三个丫头,我奖励你。”

水琅被逗笑出声,“奖励我?你奖励我什么?”

“奖励你这段时间的辛苦。”周光赫看着水琅眉宇间的疲惫,“跟人打交道,最耗心血。”

水琅刚才还在笑,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一阵强烈的酸涩涌上泪腺,突然得很。

水琅转头趴到床上,调整了几秒,将喉间的酸涩也咽下去,“没什么难的,林厚彬他们都说我屡战屡胜。”

身后没有声音。

水琅翻个身,侧躺着看他,正好对上他专注的视线,不知道盯着她看多久了,心头顿时一颤,“你干嘛?不就是给了三个丫头三十块钱,三个丫头有出息,我看着欣慰,作为长辈,给点钱,你至于跟我这么客气?你就这么把我当外人?”

周光赫不急,反倒笑了,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把钱装进去,走到床边,塞到水琅枕头底下,“奖励,不收,就是拿我当外人。”

水琅:“......”

“你将我一军是吗?”

周光赫忍不住伸出手,像水琅掐三丫一样,掐了掐她的脸,趁着她瞪眼,回身躺到睡铺,盖上被子。

看着平躺装睡的人,再看了看枕头底下的信封,水琅勾勾嘴角,躺了上去。

第一次有人给她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