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仙门大选,没有顾得上修炼灵力。

直到不久前仙门大选的初试结束,他打坐修炼时,再次如那日一般窥探见了自己的魇。

这次他所见的'白申翊'依然是身着红衣,白申翊却坦然了许多。

那魇将手中长刀指向他时,白申翊甚至有心情同他玩笑:"你们幻化为人的心魔时,也还记得给自己换一套装束看起来威风一些?"

"若世上的异族也如这般就好了,修者白衣玉冠,异族玄衣魔妆,那一定给我们搜寻省异族,去了许多麻烦。"

裴郁听着白申翊绘声绘色的模仿,笑了:"你的心魔,恐怕气得更想砍你了。"

"他自然没有这个能耐。"白申翊脸上意气风发地挑眉,道:"师傅那日所说的,我全都记得。"

"魇本就是修者修行的一部分,坦然接受它,直视它……炼化它。"

"不畏心魔,心中坦荡,方是修者之路。"

白申翊注视着裴郁,还有没有说完的话,被他在心中默念。

所以他选择坦然接受自己的魇。

它本就诞生于自己的贪念,妄念,以及欲念。

而万般缘由,皆因一人而起。

皆因他爱慕自己的师傅裴郁。

既如此,他便选择接受这个事实,不再逃避。

不论结果如何,不论世俗如何。

他所爱的,只是他所爱的。

寂静的殿内,仿若有枝丫无声地生长,刺破血肉,生长出藤蔓。

最后在眼神中,汇聚出振聋发聩的情感。

裴郁注视着白申翊,道:"你的魇,究竟因何而起?"

他坐在那里,周身白衣若雪,仿佛谪仙。

黑夜之中,望舒峰那样的寂静。

静得几乎可以听见那再也掩盖不住的心跳声。

"师傅,想知道?"

白申翊视线移动,道:"再说下去,徒儿便不知是错是对了。"

他却没有给裴郁再次出声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师傅,我曾做过一个梦,一个大逆不道的梦。"

他梦到那是一场从未见过的大雪。

他在梦中,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

更是立下了一件恬不知耻的承诺,正道宗门交出一人,他便永不踏足人界。

那人便是裴郁。

他用捆仙索束缚住了裴郁的手脚,在郾城那早已多年未回的将军府,设下阵法,将他的师尊囚禁在了那处。

他同裴郁耳语厮磨,亲吻到唇齿之间均是斑斑血迹。

他声泪俱下地哭诉:"师傅,爱我吧。"

那梦境那样清晰,清晰到他记得梦中的疼痛真实到他呼吸不畅。

更记得,那在阵法内的日日夜夜。

纠缠的发丝,交握的手掌,彼此贴近的心跳。

他记得晃动的窗幔下,裴郁捂住他嘴时,眼底的情绪。

"师傅,我的贪念,妄念,欲念……都太多了。"

"大逆不道的,是我。"

"想要欺师灭祖的,也是我。"

白申翊盯着裴郁,眼中炽热如同淬火:"裴郁,我心悦你。"

"这些难以诉说,无法启齿的,都是我的心魔。"

他盯着裴郁,不肯错过裴郁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看似轻飘飘,却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让白申翊浑身发烫,几乎不能维持面上的表情。

白申翊不能得知裴郁知道自己心思后,会作何反应。

他只是觉得,他想要说。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