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冰天雪地中无处皈依的白兔,因自己的弱小而彻骨生寒。

相伴毒蛇,只有成为他永不背叛的后盾,才不会被含着剧毒的利齿撕碎。

恋人如此。

朋友亦然。

毒蛇手中金笔尖的派克钢笔不知怎的,突然漏了墨,把签好的名字污去了一大片。

宴无微语调轻快,答非所问:“你看,钢笔在流眼泪呢,陈。”

陈愚:“……”

“它陪了我那么多年了,现在突然哭成这样。”他托着腮,微笑问,“陈,你说,它还能继续陪我走下去吗?”

陈愚嘴唇动了动:“……”

她很想解释,说她其实并没有答应高颂寒,只说了会考虑,她也很想询问,比如说宴无微,为什么夏知会因为你跳山崖,你又为什么会带走夏知,夏知跟你是什么关系……

但她很快想到了年少的那些与宴无微东奔西走的岁月她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个男人背后,那些血与火的残酷时光。

因而宴无微到底是一个多么无情残忍的疯子,这个世界上,也没人比她更为了解。

因为全知,所以畏惧。

你怎么能试图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解释世间百般道理呢?

你又怎么有勇气,试图冒犯毒蛇藏起来的宝物呢?

恐怕在宴无微这个疯子眼里,答应高颂寒会考虑本身这个行为,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

最后陈愚低下头,缓慢说:“……当然。”

于是漂亮的疯子弯起眼睛,“那可真是太好啦。”

随即陈愚看见他把钢笔扔进了垃圾桶,笑吟吟的:“但怎么办,我嫌它旧了,想换一支。”

银光略闪,陈愚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第264章bloodX74颜

银光闪闪的手枪在青年手中旋转了一个漂银花儿,枪口猛然对准她,陈愚看见他笑弧渐大,随后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那一瞬间,走马观花般,陈愚想了很多。

但具体想了什么,后来她再去回忆,却又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那庞大如山的恐惧,倏忽间化作磅礴大海,从心脏的海岸顺着血管逆流到四肢百骸,令她寒毛直竖,瞳孔微缩,以至于什么都不太能想得起来了。

“砰”

本能一般,陈愚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呱~呱呱~”

陈愚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黑洞洞地枪口弹着一只呱唧呱唧叫,吐着红舌头,眼珠子朝着四面八方歪斜的小青蛙。

陈愚:“…………”

青年笑嘻嘻的:“The foolish frog!”【愚蠢的小青蛙!~】

陈愚:“……”

那一瞬间,劫后余生的冷汗,几乎令陈愚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宴无微甚至亲切的扶了她一把,笑嘻嘻的:“变个戏法啦,陈。”

陈愚抬起眼,那支被宴无微扔到垃圾桶里的派克钢笔,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衬衣口袋里。

陈愚直勾勾的盯着那支钢笔,心中寒意翻涌。

……

她不记得宴无微是怎么离开的了。

事实上,这一整天的记忆,都像一场亟需遗忘的噩梦。

内线电话响了,陈愚慢慢接了。

是她的贴身秘书,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陈愚低下头,半晌,嗓音干哑道:“……关于UA集团需要的那批芯片,跟他们按正常市场价走,过两天就把合同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