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有多无助,夏知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现在,他要跟宴无微一遍一遍的强调,【爱自己】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宴无微会不知道,不懂这些吗?

宴无微当然懂,当然知道,但他不在乎。

所以,哪怕只是细枝末节,夏知也要告诉宴无微,要去爱自己。

不要再因为别人的拒绝,因为别人的否定,就要一时冲动,将刀子随随便便搁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太可笑,太儿戏了人要努力长大多么不易,就这样随随便便因为其他人死去,扪心自问,对得起谁?

……

宴无微望着夏知,他眼睛亮亮的,他觉得很新奇,夏知说的这些道理他当然懂,如同陈词滥调,他从旁人口里听过很多自爱什么的,他当然知道。

正常人都是这样的,有很好的爸爸妈妈的家庭,他们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但没人愿意和他这样说。

他母亲不会这样和他这样说,只会冷漠的看着他,骂他是小精神病,让他快点去死。

他的爸爸更不会这样说。

痛的话,他不会叫出来,他反而很好奇,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疼痛,冷,热,酸,甜,他没有多余的感情,是以这种身体上的体验,就显得那样特殊而明丽,但他不必告诉别人,因为无人在意。

……

他是第一次听到别人会这样耐心的跟他讲这种事情,虽然他已经长大了但他现在,在暖暖的被子里,身体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他觉得特别好。

宴无微:“可是,被夏哥的被子裹着,很有安全感呀。”

“我很喜欢,”宴无微眨眨眼,像个乖巧的孩子,“所以热一点也没有关系。”

夏知一怔。

少年乌黑的目光柔软下来。

“不要这样。”夏知轻声说,“有点傻。”

宴无微歪头:“怎么能说我傻。”

夏知说:“就是傻。”

夏知说:“不管是割腕,还是为了接住我弄断了肋骨,还是……”

夏知顿了顿,低声说:“都好傻。”

“但这没有办法不是吗。”宴无微裹着一层被子,金色的脑袋毛茸茸的,“不割腕的话,夏哥就不会心软答应和我在一起,不勇敢往前接住夏哥的话,夏哥就会受伤,不说热的话,夏哥给我的被子就会永远裹在我的身上……”

宴无微弯起唇角,很得意的说:“我才不傻呢,我只是知道什么更重要!”

青年笑容大大的,好像超级聪明的得意样子。

“……”

下一刻,宴无微被抱住了。

宴无微瞳孔一缩,有些僵硬,但下一刻,又放松下来,他听到少年低声说,“笨死了。”

宴无微歪歪头,望着涂抹着金漆的墙。

“……我会试着……”

夏知仿佛有点艰难的,但又很努力的说:“……当一个,很好的伴侣的。”

宴无微觉得肋骨好痛,夏哥太用力了。

但他又实在迷恋这个拥抱,他不想说自己很痛。

他有点贪恋的把脑袋埋在少年的肩颈,他莫名想到少年乌黑认真的眼瞳。

有什么东西,细微的触动了他,像蚂蚁的触须,细细的,小小的,轻轻的。

他眼前仿佛有一扇门一扇紧闭的,通往【正常人】的门,此时稍微打开了一条微末的缝隙。

他一直在这道门外随心所欲的徘徊着,他学习着门内人的声声色色,然而永远不得其门而入,也懒得踏足其中。

现在,有人对他伸出了手。

因为门后有着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