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至今日,夏知仍然不是很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冷血到如此地步。

宴无微语调甚至兴致勃勃:“确定要跟狮子吗?夏哥要不要再加只狼呀?”

夏知低下头。

他想到那些狗会有的下场,没觉得快意,只……特别的想吐,很恶心

所以他简直不能相信,宴无微的无情,竟可以如此的触目惊心。

事实却又的确如此。

既然宴无微自己都不在乎,那他又何必难过。

夏知用很冷,很不在乎的语调说:“随便。”

……

斗兽场。

狮子和狗两败俱伤,场面血腥又惨烈。

提拉米苏死了。

被狮子咬断喉咙之前,它耳朵抖动着,湿润的眼睛依然巴巴的,渴望的望着高台上漠然的宴无微。

但宴无微只歪歪头,指着它对夏知说。

“它要死啦。”

夏知望着那条因为宴无微随意一眼,又开始奋力扑向狮子,结果被狮子张口生生咬断脖颈,血溅三尺的狗

“嗯。”

夏知听见自己麻木的说,“它要死了。”

死了又怎样。

吃人的狗死了,安杰思就能活了吗。

不能。

所以要放过吃了安杰思的狗,放过宴无微吗。

不能。

加诸于自身的伤害,他可以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做计较。

但安杰思死了。

他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安杰思了。

可是凶手还活着,肆无忌惮,逍遥法外。

残酷的死亡在他眼里,竟像吃颗糖果那样简单。

宴无微托着腮,看着斗兽场上伤痕累累的狮子继续和狗惨烈的撕咬,他数了数,死了两只了,一共五只狗,大概还有三只……

“夏哥夏哥,那只也要死了诶。”他兴奋说:“甜甜圈也要死掉了!”

宴无微没听见少年的回答,他疑惑转过头。

却见轮椅上的少年望着那些死去的狗,那乌黑的眼瞳被泪水浸湿,无声无息,竟已泪流满面。

斗兽场上葳蕤的灯火,场下狮狗相斗的残忍血腥,映着少年清澈的眼睛,和缠绕着,蔓延着,烈烈的,涌动着悲伤的透骨香。

像一场被淹没的长梦。

然后少年抬起眼睛,轻轻,却仿佛终于肯定的说:“你所有眼泪都是假的,宴无微。”

只有残忍,冷血,嗜血,是真的。

所以安杰思,大抵是真的死了。

宴无微这种视生命为游戏的人,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跟他撒谎。

少年此时是美丽的,一种极致柔和的美丽,他漂亮的眼睛滚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但是唇角却弯着的,是一个微笑。

这个表情宴无微其实经常做,但这是宴无微第一次看到夏知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新奇的看着。

夏知一字一句:“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心。”

……

他说,“但没关系。”

“这次的泪。”夏知流着泪,含笑望着他,“我可以替你流。”

他终究要令自己陷入了仇恨的沼泽,开始重复冤冤相报的闹剧了。

宴无微心底忽然轻轻一动,那一霎,他从透骨香中,体味到了来自少年的,浓烈的悲伤,和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