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被痛苦和背叛冲昏了头脑,现在是满心跑路计划。

高颂寒望着夏知,却一时失语。

少年背朝着深夜,星空与海洋都在他身后起伏,盈盈流苏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眉眼照耀的通透又明亮。

像从深海凝望星空的月亮神,星芒与海光微弱,玉骨冰肌的神明被囚禁在隐晦的夜色里,却依然不改皎洁。

那一瞬,高颂寒感觉仿佛漫漫银河的万千星星都摇晃进他的心里,哗啦啦又化作银蝶振翅高飞,凌乱的翅膀嗡嗡扑棱,无意谱出凌乱音符,撞乱他平稳心曲。

他胸中星河闪烁,为他明月皎皎。

“有事儿?”

夏知看着高颂寒看着他沉默不语,不耐烦了,“没事我上去打游戏了。”

他艾尔登法环老是被突然跑出来的骷髅打死,他等着上去搜攻略呢。

高颂寒眼神幽如深潭,过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只。”

他慢慢说:“不是我做的。”

他仿佛辩解,又似乎带着一点清纯似的委屈,这一点点委屈隐藏在他平静而悦耳的嗓音里,几乎难以捕捉。

夏知捏着水晶扶手,移开视线。

他当然知道高颂寒在说透骨香药的事情。

他也知道,凡是要讲证据,他没证据就说是高颂寒做的,也确实冲动。

但他只觉得冲动。

却并不后悔。

就像高颂寒这样伤害他,也没有丝毫悔意那样。

“做了让人不可原谅的事,又仿佛跟自己没有关系。”

夏知看着那巨大的落地窗,大大的窗帘没有拉上,露出外面的落潮的海。

“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夏知乌黑的眼里盛着窗外的星光,“我怎么想,又跟你没什么关系。”

高颂寒袖下锐利的腕骨微微收紧,指节泛起了青白。

于是他又苍白的觉出浓烈的心痛,那痛楚绵绵密密,蔓延四肢百骸。

他这样被只只伤害,到底能觉出母亲那般酸涩痛楚的滋味来。

他根本没办法做到父亲那般完全的狠心无情,可以完全不走心的掌控着爱人,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除被迫承欢外一无所能。

夏知觉得高颂寒的眼神似乎要碎了。

他想,好像经常可以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黑暗的,支离破碎的,明明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是他,但施暴者却好像比他还痛苦似的。

痛苦但不会停下。

而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攀上高峰的时候,冷白的脸颊上会浮起薄红,深黑的眼瞳里,欲望快感压过痛苦,他会忘情而隐带贪欲的吻他。

于是这痛苦在夏知眼里,显得极其苍白又讥讽。

他想,这份痛苦,应当就是高颂寒口中的爱吧。

如此痛不欲生的爱,想来不要也罢。

对谁都是。

“不过。”

夏知忽然说,“……如果你觉得对我有哪怕一点点亏欠的话。”

他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就……补偿我吧。”

高颂寒一怔。

他喉结滚动,听到自己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你想怎么补偿?”

夏知说:“我在纽约的时候,有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传言。”

夏知移开视线,“……我听说,你的父亲……并不是高俅的父亲。”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关心这些。”

高颂寒:“你从哪里听说的?”

即便沉浸在情绪的波澜中,也不失平日的敏锐和锋芒。

夏知心中一紧,他知道高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