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张脸长得实在不像大渊人,当年他盯着看了很久,才决定将人从冰天雪地里拖回了家中。
最重要的是,夏闻书不会忘记,自己那时是如何耗尽了夏家留下的最后一点积蓄,典当了祖父的古画,才将这个人救了回来。
那时他还在御马司,属于贱籍的杂役,负责刷马、钉蹄、打扫马厩等一堆又脏又累的活儿。厉元毅不过是在御马司暂时躲避鸷伏,自然不会做这些杂事,平日里只负责相相马,过得很是清闲。
而蓝羿,是夏闻书在接收一批新到的草料时,意外在郊外一个雪堆中发现的。
当时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蓝羿不知为何晕倒在雪地里怎么都推不醒,若没人搭理恐怕一个晚上就冻死了。夏闻书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将人扛上了运草料的马车带回了御马司。
之后蓝羿连着昏迷了好几日,全靠着夏闻书每日里硬灌些粥水才活了下来。只是夏闻书实在太忙,便请厉元毅白日里帮着看顾一二。
蓝羿醒来那日,夏闻书从马厩赶回时,见人已经有了精神,还特意给他煮了碗面,放了肉和蛋,让他好好吃了一顿。
但蓝羿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每日里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完全下不了床。夏闻书和厉元毅问了他很久,蓝羿才说自己身上有苗疆的异蛊,不知为何在上京附近突然反噬,除非有百年以上的老参为蛊虫进补,方可暂时安抚,否则蛊虫入脑无药可救。
夏闻书那时对苗疆这些蛊物一无所知,也不知如何救治,身上更没什么钱财。但眼见蓝羿一天天消瘦下去心中实在不忍,最终还是卖了祖父留下的古画,贴上自己所有的钱,为蓝羿换了一支百年老参。
十年前的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飞快在脑中掠过,夏闻书的目光从惊喜到近乎失语的蓝羿脸上缓缓滑过,落在了厉元毅的身上。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他忙着去洗马,那支已经成了型的人参,他交给了厉元毅,托他带给了蓝羿……
看这人此刻这般害怕的模样,那传说中的救命之恩,不会就是这个吧!
想到这里,夏闻书看着脸色僵硬的厉元毅,突然大笑出声,捂着肚子停都停不下来。
蓝羿这才突然回过神,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明明一身华服、却依旧让他感觉如此熟悉的夏闻书,喉间微微哽咽了一下,微笑道,“闻书,你来了。”
“怎么,不欢迎本千岁?”夏闻书虽然心情愉快,但并不代表他忘了这人当年不告而别的行为!若不是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用过的碗筷也都洗得干干净净,他还以为这人被抓走了呢!
“没有,”蓝羿有些慌乱地道,“没有不欢迎。”
“是吗?”夏闻书缓缓走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微微扬起下巴斜瞟了蓝羿一眼,直截了当地道,“想当年本都督费心费力地救了你,结果人转眼就没了影,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蓝公子,居然连声道谢都不配听呢!”
“不是,没有得罪,是我,是我自己……”蓝羿心慌地解释道,“当年你们救了我一命,蓝羿真的感激不尽,愿以命相报……”
他话还没说完,夏闻书已经开口打断了他,冷笑道,“我们救了你?”
厉元毅脸色大变,知道夏闻书已经明白,突然捂着肚子痛呼了一声,“蓝羿”
“怎么了?”蓝羿微微一愣,这才转头看了过来,眉头顿时皱了皱,“历大哥,你的伤又疼了吗?”
厉元毅还没开口,就听夏闻书突然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讥讽道,“怎么会不疼呢?这可是本都督前几天刚捅的。”
“是你?”蓝羿满脸震惊地扭头看了过来,终于发现眼前这两人的状况根本不对。
“没错,是我。”夏闻书看着蓝羿,挑眉问道,“所以,你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