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默了默,“你怕我?”
“……啊?”临霜一愕,脑海中愣怔了一瞬,讷讷道了声:“没……没有……”
“那就把它吃了。”他将糕点直接塞在她手中,声色清冽温和,“你放心,没毒的。”
车外的帘子露开一角,安小开从外面冒出头来,睁着眼睛看着里面。
沈长歌看见了,直接瞪过去,“没你的事,好好赶车!”
安小开一凛,刚探出的半拉脑袋立马缩回去了。
沈长歌收回目光,“你现在既然已是我的侍读,那就记得照应好自己,你伴我进学是为了照顾我,不要还没等照顾到我,反倒先将自己的身体弄坏了,让我来照顾你。”
这个理由似乎十分在理,临霜没了拒绝的由头,只能讷讷承应了下来。
半晌再无话。
紧缩着身子,临霜迟疑打开那一小块糕点,方才掀开,一股甜香气味便扑鼻而来,她滞了一下,瞥眼瞧了下身边的沈长歌,见他正闭目养神,没有看着自己,舒了口气,背过身小小咬下了一口。
黏黏糯糯的口感立即漫开,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甜味与芋香,说不出的香甜。临霜微怔,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充斥了这股甜味,直忍不住又多咬下了两口。
临霜是喜好吃甜的。
只不过以前在家时,糖这种东西对于她们家来说,实在是一种昂贵的奢侈品。往往一年中,她仅有在年节和诞辰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两次,多数也仅是在粥中撒上些糖霜,至多再放上些腊梅,梅花香伴着甜味,已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似这类的甜糕,她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过,更是做梦都无法接触得到。
一旁的沈长歌悄悄睁眼,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禁轻笑。
马车似乎走上了一条石子甬道,车轮碾过石道,似被咯了一下,突然一颠。临霜吓一跳,冷不防手一抖,手中的甜糕正巧碰到脸颊,险些掉落。她忙将甜糕仔细包裹收好了。
她身上的书袋却被震得一滑,袋中的东西哗啦啦落了,散了一地。
临霜一愣,忙俯身去拾捡。
沈长歌见状同样去拾,方触到那一沓雪白的宣纸,不禁瞧了一瞧。
“你了解的很快。”他对她道。
“什么?”临霜不解,看他。
她扭过头,水灵的双眸清澈迷茫,偏偏左脸颊还沾着些甜糕的碎渣,看着有几分滑稽与狼狈。沈长歌愣了愣,一时不忍,忽地低头笑了一下。
临霜更加不解了,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身上,诧异,“少爷,奴婢……有什么不妥吗?”
“没。”
他摇摇头,压下了笑意,将手里的雪宣递给她,“我是说,关于侍读的职责,看得出你了解的很快,不过我之前告诉你不用急,你还是有些急了。例如这宣纸,寻常人提笔写字常爱雪宣,但我却更喜竹宣过多些。还有这水墨,确实方便易取,但其实,我平日作文书画,倒更偏烟墨。”
“啊?”临霜一怔,整张脸上顿时如火烧涌,方才知晓自己翻了个怎样的错误,神色仓皇,“那、那怎么办?少爷,不然……您先去太学,我现在就回府去给您取!您放心,我跑得很快的!”
“无妨的。”沈长歌淡笑,径自将那些宣纸笔墨收整好了,“这不过只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也是我告诉你不要急的原因,是这些事情其实无需别人告诉你,你观察得久了,自然而然也便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临霜却只觉愈加惭羞,头埋得极低。
“慢慢来。”沈长歌道。
坐下的颠簸逐渐缓慢,马车渐停,而后是车厢之外的吁马之音。很快车厢外被叩了两下,安小开的声音传来,“少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