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年,陆离不光算出了佛子修不成无情道,他还算出了自己的死期。但陆离谁也没有告诉,谁也没有说。
陆离咽下了本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转头看向佛子,问道:“昙若,若你我的一生,不过是他人飞升路上的劫材,你服也不服?”
这话像是在问佛子,又像是在问己身。
服不服呢?便是不服,又能怎样呢?
佛子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道:“俱是天命,不能不服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仿佛远山上的暮鼓晨钟一般,不用很大声,便可以回荡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上。
陆离的笑容也显得有些落寞,他重复起了佛子刚刚说过的话:“是啊,俱是天命。”
宫室之内渐渐落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但这寂静又如同水面一般,很快被佛子接下来的一句话破开了涟漪。
“可是,”佛子敛眸说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又能知道呢。”
陆离于是便长叹一声:“但愿,不要到那个时候吧。”
是啊,若那一刻永远不会来临,那该有多好啊。
“说点开心的吧,”陆离强迫自己从那些辨不分明的前路中抽离了出来,与佛子话起了家常,“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不穿鞋。”
佛子回答道:“佛不着履,所以空觉山便立下了规矩,弟子从拜入山门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不准穿鞋子了。”
倒是个奇怪的规矩,空觉山却从来没什么人敢提出质疑。
陆离皱了皱眉头,道:“你们空觉山的规矩也是顶顶奇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