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骤然卷起?,小骡让开身体?,一颗石子滚落,一张纸顺着风,在空气中几度欲被撕裂,然而像是将将维持最后的坚韧,飘到了江冽的手里。
此时,朝阳初升。
金光的光照亮了手中薄薄的一页纸。
江冽垂眸,从模糊的视线里分辩字迹。然后,就像是旁边的枯树一般,气息由?盛转衰,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久久地定在原地。
江冽,你若是见到这?封信定然是从济世堂回来。我?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但?有了怨大师在想必不会出大问?题。
我?疑魏夫人与魔教有关,其?中种种不能细述,她定然将秘籍藏在堂内,我?只有用此方法调虎离山,为你取书。
若她诬我?身世,许是为激你心智,我?知你必不能信,故不担心。此去济世堂暗室,危险重重,若不成功,留下气味痕迹,你可自寻,千万小心。
米丘,绝笔。
“绝笔”两字又被涂去,下面补充了一行?小小的字:“我?会尽量回来,与你去看我?娘,届时分别,再无遗憾。”
日光照得薄薄的一张纸,若海面金光,澄澈透明。那字似被风吹透,带着细微的颤抖。
江冽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甩着尾巴的马儿和?有些得意的小骡,他的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却骤然捂住了胸口,冷风似乎不是从他的口鼻灌入,而是从胸口无形的裂隙倾灌而入。
他止不住地咳嗽,嗓子发出啸声,握着信的手似是插入了冰水里,有些青白?。
那纸变得褶皱,像是垂死之人不甘被拽住的床幔。马儿和?小骡不安地围在他身边,江冽缓缓直起?腰,眸中的浓墨瞬间消退了一半。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回来。”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被风刃割过,最后两个字直接破碎在风里。
阮秋白?从暗门?出来后,听?着身后传来江冽和?少林等人对峙的声音,不由?得冷笑一声。
打吧,打吧,等他们打完就是魔教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有手下接应她,见她衣裙上全是鲜血,不由?得一惊。她摆了摆手:“无事,这?不是我?的血。教主呢?”
手下道:“教主正在向这?里赶来。因为忌惮那几个秃驴,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还请护法暂留城内,随时监察情况。”
阮秋白?拧了一下眉,只好道:“好,带我?去分部。”
她来到高楼,来不及换衣裙,只能披上披风遮掩一身的血腥。因为里面被封得密不透风,只能等济世堂大门?开启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慌忙跑来:“不好了,护法!那江冽虽然和?少林的几个秃驴打起?来了,但?是了怨根本没死,他只是诈死,就为了逼咱们出来。现在高天死了,魏钧也死了,少林的人正到处找咱们呢!”
“什么?!”
阮秋白?猛地起?身,也不知是为计划失败而震惊,还是为魏钧的死而震惊。片刻,她瞬间反应过来:“死秃驴,咱们都被他骗了!赶紧告诉教主莫要靠近!咱们走!”
寒风凛冽,话音刚落,眼前的弟子还没来得及下楼,就没了脑袋。
阮秋白?的头皮发麻,瞬间转过头。
秋风猎猎,日光落在江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白?。
他看着阮秋白?身上的血迹,眸中浓墨一浑:
“她在哪里?”
阮秋白?下意识地一愣,以为江冽在找教主,然而看清对方的神色,她瞬间明白?过来。一时间又是讽刺,又是怜悯。
“你在找米丘?她不是弃你而去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
“你身上有她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