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一个微末小旗,都如沐春风。
他正欲开口,忽闻身后有快马疾驰而来。
裴慎凝神一望,见是陈松墨匆匆来送斗笠蓑衣。
那小旗见了,便将手中蓑衣再度穿上,只哀叹自己少了个向上官献殷勤的好机会。
见状,裴慎拱手道:“巡夜最是辛劳,辛苦诸位了。”语罢,知机的陈松墨即刻取了十两银子递给那小旗。
那小旗接了,即刻欢喜道:“多谢大人赏赐。”
裴慎笑:“且拿去与众兄弟吃酒。”说罢,扬鞭策马而去。
寻了个宽敞些的檐下,裴慎拂了拂袖上丝雨,正要换上蓑衣斗笠,陈松墨拱手禀报道:“爷,翠微兄长招供说那人姓宁,乳名金哥,还给自己取了个号叫清知。”
裴慎嗤笑,这些年来,世风渐薄,连街边不事生产的闲汉都要附庸风雅,给自己取个号。
“我带人去了这宁金哥家里,人不在。问了街坊四邻,只说从早上出门,就没回家。”陈松墨道。
裴慎系上蓑笠的手微微一顿,忽然问道:“你离开那宁金哥家里是何时?”
陈松墨微愣:“一更天时分。”
“一更天开始宵禁。也就是说,直到宵禁时分,他还未归家?”裴慎问。
陈松墨点了点头:“爷,我已派了几个人在宁金哥家里守着。必定抓住他。”
裴慎摆摆手:“不必了。”语罢,又冷笑起来,心道沁芳当真是引狼入室。
他戴好蓑衣斗笠,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的沈澜刚刚小憩一会儿,便被吵醒。她躺在床榻上,侧耳听得到楼下还有行商喧哗。
“这是从松江运来的斜纹布,你看看,这质地,摸起来,似绒非绒,似绸非绸,一两银一匹。”
“南京天盖楼的吕氏时文,要价多少?”
“看好了,这可是正宗的杨倭漆。”
“好你个鸟厮,这一车杨梅分明是青愣愣的,你竟拿棕刷弹墨给染成紫黑!休来糊弄我!”
客店既然多接待行商,自然四方汇聚、五方杂处,有些客商便直接在店中交易,就地结钱结货,故而楼下甚至会昼夜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