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唏嘘不已,却也毫不意外。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围堵各大衙门了。
“你传令下去,这几日只管叫众人警醒些,不许往茶馆酒肆这些地方去。”
见六子应了,沈澜又叮嘱道:“再去寻张哥、谷叔,叫他们按照我昨日的吩咐去办,关了铺子。”
六子倒吸一口冷气,犹豫道:“夫人,铺子若关了,得损上好大一笔银钱呢。”
沈澜摇摇头。这样的时刻,命比钱重要。况且沈澜昨日的计划远不止那些。
她必须变卖抛弃掉铺子这些过于显眼的资产。除却田亩不能动之外,将来保不齐还得带着钱和下属隐入乡下。
正好庄子上在育良种、养鱼虾,且去乡间避开城中肆虐的矿监税使,再观望一番形势,看看要不要彻底弃了家业去往洞庭湖躲避。
“莫要犹豫,速速去。”
六子领命,正欲离去,忽而又转身忧虑道:“夫人,要不要将潮生接回来?”
细雨绵绵,天气轻寒,沈澜捧着一盏热牛乳,整个人终于暖和了些。
她身子虽暖和了,心里却寒意丛生。《财货疏》一出,为了清查何人所做,阉党、官僚、锦衣卫等等各大派系列只怕要借机相互构陷,朝中越发混乱。
反映在地方上,邓庚只怕会越发酷烈。不仅会借机大肆对富商巨贾动手,还可能以“私藏妖书”的罪名将一干人等尽数下狱。
这般时候,她自己都危如累卵,哪里肯让潮生待在身侧。
“不必接回我身侧。外头只怕还要乱。”说罢,叮嘱道:“你再去一趟彭弘业那里,叫他将潮生接去家中,与彭玉一块儿顽。”
六子应了一声,复又忧心忡忡道:“夫人,彭家离家中也不远。潮生要在那里待几日?”
沈澜神色忧虑:“待到我叫他回来为止。”
六子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沈澜未曾起身,只从窗外望出去,细雨如织,斜风乱卷,满庭红花摇落,碧草如洗。
江南的梅雨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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