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货闹腾得更为惨烈。”
“陕西县丞敖文林被新任的矿监税使梁武生生杖责致死。建雄县知县未曾迎接矿监税使,其麾下典史谭正臣被凌.辱致死。山西大同知府因弹劾矿税,被矿使裘用修逼迫,自缢身亡,祸延族人……”
官吏都如此,底下的百姓更不消说。
裴慎安安静静的听着,复又取了一封南京翰林院好友赵圭送来的书信。
这信只消一摸便知道,纸面凹凸不平,厚薄不均,这是还魂纸,由废纸重铸,价格低廉。
朝中薪俸最开始是半俸,如今已然停发两月了,翰林院虽清贵却无权,自然不会有人送孝敬,无怪乎赵圭窘迫至此。
裴慎展开信,通读一瞬便知道,里头只陈述了一件事。
阉宦痛殴阁老。
十日之前,陛下偶感风寒,大约是病情渐重,又得了各地民变纷纷的消息,便下旨罢去矿税。
谁知第二日后悔,只管叫内侍们去了内阁将旨意索回,当值的阁臣不肯,二十余名阉人一拥而上,为夺旨殴打阁老及当值同僚。首辅直入禁中,向陛下叩首陈情,几至流血,陛下不允,再度下旨“矿监税使不可罢。”
当夜,孙首辅挂冠而去。
裴慎只将赵圭的信递给石经纶,石经纶即使早已知道此事,到底忍不住骂道:“天下间焉有此等耸人听闻之事!”
石经纶语气激烈,已至愤懑。他虽是锦衣卫出身,对文官也无甚敬意,可锦衣卫与东西厂相争多年,更不愿意看见阉人得意。
“大人,各地乱象频频,朝中孙首辅挂冠而去,南京乱成一片。”石经纶低声道:“三日之前,陛下下旨,说国公爷平叛有功,要他回京受赏。这明摆着是要解了兵权。”
见裴慎面无表情,石经纶难免急切道:“大人,不能再等下去了!若等到国公爷兵权被解……”
裴慎摇摇头:“父亲那里自有决断。”这样的境况下,裴慎绝不会越过他父亲下达决定,不孝的名头可不好听。
”我让你看这信,不是让你愤懑不平的。你且细细通读此信。”
石经纶一愣,只细细再读一遍,读至“君父君父,可堪为君,可配为父”时,悚然一惊。
“大人是说,士林已生怨望之心?”
裴慎静默不语。近一月来,他共计收到信件两百三十七封,俱是座师、同年、同乡、下属、归隐的致仕朝官等人,其中多有怨恨君上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