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能问你吗?”

“不必喊殿下,也太生分了。”李弃认真道:“我听说过民间孩童的叫法,无人的时候,你不妨喊我'阿弃'。”

直呼皇子之名,按理说也算是大罪,但一来没人把李弃当皇子,二来他自己也不觉得“弃”这个名字晦气,乌尔岐眼下也算是自己人,他想着日后两人只怕要绑在一根绳子上,干脆彼此亲近些,也能少了几分芥蒂。

见乌尔岐嗫嚅着不回,他也不勉强,只温声道:“你问罢。”

“殿下要我做什么呢?”乌尔岐直勾勾的问。

“……”李弃道:“哎。”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想再聊聊天呢……说起来,你不想知道方才那人是谁,说了什么、又要做什么吗?”

“都想知道。”乌尔岐认真道:“而且殿下,我也有我的愿望。”

被子里暖和起来,李弃把下巴搁在乌尔岐发顶,舒服的蹭了蹭,他动作随性,神色却严肃起来。

“你是塞北人,不清楚的事不少,我便从头同你讲吧。知道世家么?”他顿了顿,感受到乌尔岐点头的动作,便又接着道:“以前的时候,大梁世家大族颇多,从政行商,根系繁杂,说他们盘踞半壁江山也不为过。后来父皇登基,杀了几批,现在才消停不少。”

“我的母家,'盛'姓,便是江南临山一带的大氏族。最风光的时候,朝中有长辈官至宰相,宫里亦有盛家女子为妃。”

他慢悠悠的说着,语气平稳,像是讲着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然后,便被父皇找了机会,杀鸡儆猴。宰相凌迟,其他盛氏官员斩首示众,盛家妃嫔杖毙,再夷三族,此后盛家便凋败下去了。”

乌尔岐抖了抖,知道他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各种缘由之复杂可怖,只怕几天几夜也理不清。

“所以,你……”他试探着问。

“嗯。”李弃应了一声:“我母妃便是这么没的。她死时我未满周岁,旁的人同我说她病逝,我便一直信了,在这给她念佛诵经了好些年。”

“后来,有人找上了我便是你看到的那人。他是盛家的旁支,在江湖里有点地位,事发前逃到西域,隐姓埋名数年,方逃过一劫。后来同其他侥幸活下来的人聚在一起,暗中培养人手,又混到宫中找到了我。”

“他想做的事很大胆。”李弃道:“谋反。”

“…………”乌尔岐没话说了。

今夜的事一件比一件吓人,他没功夫细细消化,只好保持沉默,听着李弃继续说。

“父皇没杀我,是因为我到底算是天家血脉,况且我也争不了皇位。”李弃道。

“为什么争不了?”乌尔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