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江弋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含入唇间。

他敞开车窗,侧头点烟:「我记得小时候,总跑去你家吃面。」

我快速看了他一眼。

稀奇,江太子爷竟然还记得一碗面的事。

我想起母亲,淡淡应声:「嗯,你一顿能吃三碗。」

江弋嫌弃地挑眉:「谁像你这么挑食,两根面顶一顿。」

我抿了抿唇,无力反驳。

那会儿,我妈厨艺实在匮乏,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碗葱油阳春面。

我从小到大都吃腻了,每次上饭桌都祈祷不要是面。

可偏偏江弋吃了一回之后,把我妈夸上天了。

我妈眉开眼笑,热情地邀请江弋常来家里吃饭。

江弋也不客气,三天两头来,葱油阳春面成了我家必备的一道菜。

我生无可恋,哪还吃得下。

江弋的长臂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

语气似有似无地遗憾:「以后吃不上了。」

母亲离世的伤感浮上心头,我看向窗外,一时无声。

我和江弋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温情的相处氛围了。

许是因为错过我母亲的葬礼,江弋暂时性地收敛起玩世不恭。

中控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这难得的温情。

江弋坐回驾驶座,手机贴在耳边,单手打转方向盘。

车刚起步,扬声器传出姑娘清亮的声音。

她很生气,质问大胆直接:「江弋,你死哪儿去了?」

8

江弋的手机连接车子蓝牙,他忘了切换接听模式。

是凌绮月,我知道。

他一点没有避开我的意思。

懒着声问:「在哪?」

那头回了一个酒店名,语调一转,委屈巴巴:「我飞了十几个小时,快累死了。」

哦,凌绮月回国了。

我重新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这通电话很快打完,江弋从后视镜看我眼,薄唇轻翕动。

我从他的唇形分辨,他问:「回家?」

「嗯。」我闭上眼睛回了声。

江弋给了下油门,车子猛地提速。

我猝不及防,身体惯性往前俯冲,惊慌睁开眼。

后视镜倒映着江弋张扬的脸,他专注地目视前方,微微勾起的唇角,坏得分明。

「……」贱人。

在门口放下我,江弋调转车头,快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我站了会,转身进门。

这些天,我安静地送走母亲。

可到了寂静的夜里,悲痛如丝如线,无孔不入。

以前,虽然母亲病着,长年住在疗养院,我仍有去处。

现在往四处看,都找不到家了。

这房子奢侈空旷,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我准时在六点醒了。

许是睡梦中不自觉哭过,脸上泪痕干绷。

我静静放空,整理好所有的情绪,起身。

看到窗前的人影,我下楼的脚步一顿。

春日夜长,微醺的天色被窗外树影切割成碎片,明暗交错在他的身上。

他刚睡醒,还穿着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