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我在医院昏迷了很长时间,错过了江聿的葬礼。

江弋也没有来看过我。

出院后才听说,江弋出国了。

江老爷子和我说,江弋出国前,在家里跪了很长时间。

他固执地说:「那天该死的人是我。」

我始终不知道那晚江弋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明白江聿那一声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在这一年,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走散的三个人,被命运的巨轮各自带走。

江聿永远留在他的十八岁。

江弋决然远走他乡,一走四年,不肯踏足故土一步。

我常感亏欠,日渐生出有罪感,心甘情愿接受命运的枷锁,对生活的倾塌甘之如饴。

对错无从谈起,救赎成了漫长的苦旅。

惊觉眼泪滴落,我一遍遍抹去相片上晕开的水渍。

把照片重新插回相册,细细收进行李箱。

好像关于过往的二十七年,到最后,都只成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啊。

20

江弋往年赠予的礼物。

安静地陈列在衣帽间的玻璃柜里,珠光熠熠价值难估。

太子爷一掷千金买佳人一笑,随意寻常,总也不见多少真心实意。

我把小提琴倚在柜旁。

一眼看去,唯有这琴,算半分真心。

婚房里的东西,我只带走自己的衣物。

车开出,将将转弯,陈瑜小心翼翼地说:「江总好像回来了。」

我抬眼看向后视镜,江弋去而复返。

车急速在门口停下,他快步进门。

我收回视线:「走吧。」

第二天,江弋父亲的电话打进来。

他没多余的话:「马上回家见我。」

电话挂得干脆,我握着手机,轻轻叹了一声。

江家。

佣人都被叫离房子,落针可闻的安静压抑。

我走向二楼书房,在走廊,看见站在尽头窗边的江弋。

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衬衫上斑驳的血迹,尤其扎眼。

双手缠着纱布,鲜血渗出晕染。

饶是这么惨淡,却不见一丝狼狈,指间袅袅烟雾浮沉,一张俊脸满是疾风骤雨后的冷漠麻木。

听见脚步声,他掠来薄薄的一眼,随后搭下眼皮,一言不发。

我沉默经过,推开书房的门。

江家的长辈都在,说话声在我进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我依着礼数,一一叫人。

有江老太太在,场面不至于难看。

她招招手:「槐书,来和奶奶说说,怎么突然要离婚。」

「奶奶,不是突然的。」我像往常一般,为她斟了温茶,温顺却坚定,「您知道的,我不会随意开这个口。」

茶不会瞬间就凉,人心也是。

老太太心中明镜似的,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铁了心了?」

「嗯。」我怕她担心财产分割问题,补充道,「您放心,我什么都不要。」

「唉,不是钱的事。」她摆摆手,「弋儿这些年是浑了些,但你和他青梅竹马的,又结婚这些年,我以为你们吵吵闹闹也就过来了,谁知道……」

我觉得有几分可笑。

江弋是放荡的,可江家太子爷的身份加持,再加上无人比拟的商业头脑。

似乎他的那些风花雪月,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人人宽容,他受尽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