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刹,微弱苗头又跑了。
天已微亮,三夫人特地早起拽着她聊天,叨叨回京的喜悦,也不免心生感慨:“本与二夫人约好年底再上万佛禅寺还愿,际遇编排全不由人……”
她突然省觉,三夫人对早逝夫君毫无情份,早前小鹤儿跟她说的甚幺子又称弱子故此处名弱院应该不对;
姻缘被狙、陪嫁丫环被毒残、本认了命,又携子随嫡长子茫然离乡;应是寄托人生如弱萍、万事不能自主感慨?
她望向窗外,她喜欢青柏苑的书房、碧纱橱,也喜欢此处西厢小院的葡萄架子,初初出手,葡萄架下逼缝浇甜饮子诱兄弟俩舔,恍若上一瞬的事。
转回头,她假装若无其事问起这颇独特院名缘起,多话三夫人兴许会说起嫡长子赐这院子缘由和大夫人间过往的龃龉?她直接问显得有撩旧账挑拨离间之嫌。
三夫人看她,怔然出神。那年,一路风尘仆仆、狼狈奔波至此。
她慈爱轻抚历经劫难小少年尚瘦削肩头,【微弱举手之劳,太子妃殿下既介怀,重新指一处便是。】
小少年摇头,坚持:【此处方位最益夫人与老三,于母妃并无益处,夫人起个名儿吧。】
她收下少年仍具皇储上位的强势馈蹭,【弱院吧,举手弱烛,小殿下莫放心上。】
【好!好名字。末子亦称弱子,人生飘飘亦如弱萍,风雨折枝,却拿飘摇弱萍莫可奈何,雨过,满塘绿意盎然生机昂满;夫人,我定保你与老三一世顺畅,重回京城,从龙诰命封爵富贵。】
眼前又现听这话时弱院门口负手挺拔小少年身影,身板瘦削、苍白小脸俊致,眼神坚定澄澈,绛红东珠抹额更衬出绝伦矜贵,气韵碎美若残玉若萍面晨露。
梁沁轻呼:“三夫人?”
“啊!”她回过神来,“人们也不算牵强附会,两者寓意皆有,确实也有人生如弱萍感慨,但,”她重复小少年的话,“风雨折枝,却拿飘摇弱萍莫可奈何,雨过,满塘绿意盎然。”另一层意思,到底没法说。
梁沁可着劲点头,拿这话激励自己,倒霉催的穿越天选之女老司机,别倒在回归黎明黑暗前。
虽于礼不合,但与其交好,她压低声量安慰道:“待大公子问鼎九五,万事便皆能自主了。”
三夫人脸色一顿,怔忪看她,几番唇瓣启合,欲言又止,终转了话题,“回京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光府衙大街便有数不清百年糕点老商号呐”。
拽着她衣袖,说的真诚,然那份喜悦终究淡了。
她暗奇,一时拿捏不好技巧探问。
洽李斯季在门口探头探脑要接走自个儿的启蒙姑姑,小鹤儿进来禀报:大夫人传话启程在即,各院拾掇妥当候令,又说:“应是大公子回府便欲启程的。”
“瞧我一直拉你说话,快快补觉去,路上翻山过岭的可睡不好觉,你眼眶都红了。”三夫人撇了他们急急忙活去。
眼眶红那是给你儿子操哭的,她腹诽。
小鹤儿不舍地与她道别,家有老娘,不远行。
她拉他到一边,将北门小院里头早前他们赐她的一应缎子成衣、上好茶叶贡菊,全赠与他拿回去孝敬老娘,又拿出银子让他帮忙买俩全新夜壶、精美点心干粮放她马车上。
她低声教他:全新夜壶洗净,用钢刀刮壶面、壶盖作旧,点心用五层油纸包好放里头,路上她欲一人尽情独享。
点心放夜壶里?小鹤儿惊奇,全新也不行啊,晦气。
古人不晓得了吧,千年后,糖瓷夜壶、痰壶在工艺品网以美元为单位出售,价格昂贵,小姿名媛们拿来插花、插筷子、装提拉米苏嘿嘿嘿。再说,晦气哪有保命重要。
李斯季问她可拾掇了么?他跟娘亲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