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沧笙浑身都在发抖,沧海剑嗡鸣声震耳欲聋,似要将竹屋震塌,不知是气怒攻心、还是心如刀割,或许两者皆有。

小人儿......在喊着他的名字,喊了好多次、好多次。

比任何人...都多。

子归的心里,有他。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救不了他。

于沧笙的剑气如万剑归宗、又如惊涛骇浪般狂猛聚集,其猛烈和锋锐足以轻易斩掉眼前的一切阻碍,化万物为齑粉。

呵......

他的剑招怒海,竟在这一瞬间,成了。

刚猛至极、大开大合的剑招斩向了眼前的空气,可是,却连空气中那男人的一根毫毛都摧动不了、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儿痛死过去、又被救了回来,继续被风漠寒压在了身下,甚至...风漠寒为了不想听到子归喊他的名字,还残忍地用手帕堵住了人儿的嘴。

忽然空中的画面渐淡,直至看不到了,于沧笙才怔怔反应过来。

整个竹屋前方,被他的剑气摧残的分毫不剩,留影石暴露在日光中,也削弱了影像,只留下声音。

他面前近半里的竹林,全部被他的剑气斩断,半个山坡都被夷平了,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泥土地。

身后的竹屋和一切倒是完好无损,只是,洛离昏迷了过去。

于沧笙去察看了下他的脉搏,发现其伤势又加重了不少,但应不是他四溢的剑气所伤,而是气急攻心所致,便给他喂下了一颗强心丸,在一旁怔怔然坐下,等他醒来。

影像,在空气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可小人儿的痛苦呻吟,依然清晰,如在耳边。

于沧笙颤抖着手,握住了那颗留影石。

他很想直接捏碎这石头,可他怕、怕在没看完的部分,有什么重要线索被他遗漏掉,他更怕,人儿身上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不好的事,甚至......

想到那个字,于沧笙浑身竟发起了抖来。

不会的。

人儿一定还好好活着,等着自己去救他。

......

过了许久,昏死过去的洛离才睁开了眼睛,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灰暗极了,似蒙着一层阴翳一般。

于沧笙起身,看向他,“还能走么?”

“......”洛离却瘫坐在原地,并未答腔,他将手背蒙在了眼睛上,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只是......地上却传来了清脆的、珠子落地的声音,缓缓地滚到了于沧笙脚下。

...一颗灰蓝色的珍珠。

于沧笙将其拾起,这颗珍珠晦暗、苦涩,满是面前鲛人的心碎、酸楚、痛悔和悲意。

不知过了多久,洛离终于开了口,只是原本那低沉好听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变得嘶哑、难听无比。

“你知道为何......为何未满十八年生长周期的雌性小鲛人,不能被....破身么?”

“....在鲛人一族,若有雄性鲛人在雌性未满十八时破了他们的身子,会被带去海底最凶猛的鲨群出没地,挖出鲛珠,锁住尾巴,砍去双手,吸引来鲨群,在让他们被鲨鱼的利齿慢慢地、一点点地,残忍分食掉。”

“雌性鲛人,是族群里最重要、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我们族里......已经没有雌性鲛人了啊。”男人忽地“嗬”了一声,语无伦次,似颠似笑,又似乎...是在抽泣。

于沧笙愣住,手指缓缓握紧。

“十七多年前,是我把子归弄丢了......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一枚卵。”

“......或许,会葬身鱼腹,或许会撞到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