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稳了。”
嘉欢的耳朵给他吹得滚烫,他兴致很高,平日里四平八稳的声线今日也拥有了雀跃上扬的尾音,嘉欢这才发觉的聂澜其实也没多大。
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啊。
因着胡家灭门一案在大梁建国以来的惨案排行榜上常年盘踞前三,是而即使胡府旧址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但方圆几里外却是很少有人际。胡家满门抄斩后的头几年,还常听打更的老鳏夫说半夜常能听到有女人痛哭尖叫的声音。人人都说是被胡家悄悄杀害的大小姐胡嘉柔心里有恨不愿离开呢。
后来谣言愈演愈烈,还是皇家派人镇压后才渐渐消散。
嘉欢站在满是铁锈的斑驳大门前,掩着口鼻看不清神色。聂澜伸手将门前的蛛网挑断,“知道多少了?”
嘉欢撇撇嘴,一脚就将大门踹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富家女爱上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棒打鸳鸯,天人永隔。”
门口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破桌子破椅子,嘉欢不屑地“啧”了一声,伸手拨开,“戏折里都讲烂了。”
胡府多年无人居住,实在阴冷的厉害。从前切割整齐的大理石地砖都被野草顶地支离破碎,地砖反倒成了碎石零星地散落在草丛里。嘉欢刚迈开脚步,便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躲在草丛里。
聂澜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在嘉欢背后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嘉欢将他的惊吓尽收眼底,不屑地伸出脚毫不犹豫地就把那老鼠的尾巴给踩掉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地诠释了什么叫“稳准狠”。嘉欢毫不在意地将那断尾踢到一边去,故意侧过身对聂澜恭敬道,“请吧?侯爷?”
聂澜清了清喉咙不愿给她小瞧了去,于是大步便往后院去。
如今甄都早没人记得还曾有胡家这样一个门庭显赫过,然而这个独自伫立在月夜下的破败宽敞的庭院却似乎还在像人昭示着胡家曾经的金碧辉煌万人敬仰。
嘉欢觉得自己血液里流动着与这宅子的某种联系,这破宅子荒凉透风可她偏偏生出一股亲切来。她推开其中有一间屋门,只见屋子里面的案几,桌凳,床榻仍旧摆在十几年前的位置,甚至还有慌乱散落在地上的、看不出旧时颜色的衣物昭示着事发时住在这屋内之人的慌乱。
“说不定我小时候还住过这儿呢。”嘉欢从地上捡起那衣服。衣服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嘉欢被呛地赶忙又从屋里出来。
“说起来,”聂澜见她这般有兴致,也驻足眯起眼晴思索起来,“这间应该就是从前胡小姐的闺房了,你大概就是在这儿出生的。”
嘉欢面上惊喜极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海上浮萍无根无据,可谁能想到终于有一日她竟会忽然有了爹有了妈有了姓,甚至连出生的地方都知道了呢?
她正站在门外往里打亮着,忽然发现后面的人却扭头往里走去。“我说你等等我啊!”她连忙跟着聂澜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