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哭。”
林铉显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嘉欢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给过我机会的时候,为什么要哭。”
“呵,竟然是为了这个。”
林铉想起来之后倒是笑了,他仰起头来望着嘉欢,“你都有答案了,何苦来问我。”
“我要听你说。”
嘉欢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听你亲口说。”
她明明是审讯者,竟然最先泣不成声。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了林铉的前襟上。
林铉瞳孔闪动,他深深的看了嘉欢一眼,慢慢地瞄了眼晴露出他那副深不可测的笑容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他没什么好说的。
嘉欢终于像是耗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一般骤然收手。
林铉的衣袍被风吹的鼓起又按下,转眼边消失在了火海里。
嘉欢跌坐在亭子边缘,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望着聂澜,面容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惶恐不安道,“聂澜,我不该这样的,我知道我不该拉他的,可是我没忍住,我没忍住……”
嘉欢仓皇的表情刺痛了聂澜的神经,面前的女孩同他印象里那个一贯野蛮自由的女孩不同面前的嘉欢脆弱透明,如同一件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琉璃器皿。
聂澜连抱她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轻轻的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轻轻道,“你没有错,欢欢,你很勇敢,也做得很好。”
听到了他的话后,嘉欢才像是得到了特赦的孩童一般大哭起来。
大楼一点点的坍塌着,时间不能再拖了,聂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他往下探看时才发现虽然楼西的大火依旧汹涌,然而楼东却是被侍卫们给扑灭出了一条道路来。
聂澜将手边的鹰爪钩牢牢的抓在柱子上,又把铁锁牢牢的缠在嘉欢的腰上,当即抱着她就往下滑去。
傅红缨等人早已在下面备好了轿子,聂澜如今浑身刺痛发热使不出力来,但还是硬撑着一口气将嘉欢一起安全的带回了地面。
他本想将嘉欢送到轿中,可脚刚一着地就如同踩在了棉花上一般,一个踉跄就跪倒在了地上。
意识彻底模糊前只记得嘉欢泪痕未干的焦急面庞。
聂澜也不记得自己在这混沌海洋里漂浮了多久,但即使眼前一片混沌他却觉得通身如同新生一般爽快自在。
他只记得飘着飘着就飘回了金陵的老宅院里。
老宅还是旧时的样子,透光的窗,带水的鸢尾,肥
厚的芭蕉。
他似乎躺在芭蕉阴影里小憩,忽然面前大亮起来,只见一个妇人身型的影子拿起遮挡在他脸上的书。那妇人没有面孔,可是声音带笑。
她说梦泽你这臭小孩越发懒散了被你父亲看到了又是一顿好打。
聂澜听了这话倒真像是躲懒被抓了个正着似的孩童一般害怕起来。
接着那个夫人伸出同样只有轮廓的手掌来摸了摸他的脸又告诉他不必害怕。
你父亲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那妇人温和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你那日那番关于包子铺的高谈阔论害的你父亲好丢面子,结果他背地里又跟我说,说开包子铺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你开心,也并不一定非要同他一样。
只要你开心,也一样是他的骄傲。
那妇人说完这句就不说了,她起身就往外边走去。聂澜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起身去追她。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大。聂澜拼命的追着追着,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阴影不停的变大变亮,直到把他的世界全部照亮之后才终于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