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欢将这些想法尽数告诉了怀安，末了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这老太监到底想干嘛？”

“那毕竟是你爹……”

怀安弱弱道。

“有那样当爹的吗，你是没见他变脸的速度之快，真是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怀安消化了好半天这个故事才道，“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一直也搞不明白他……他从前第一回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我能搞定的人。我当时就想啊，我和椹弟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这一看我们俩就得被他随便……”

说了半天还是没一句有用的。

嘉欢冲她瞪眼，怀安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自己的凄苦往事于是立马住嘴岔开话题，“虽然我不知道林铉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你这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欢欢啊，我随一直冷眼看着，可是仙草这事的水肯定就极深。逝者如斯夫，活的人还得好好活的。你怎么可能逗得过林铉呢？而且……而且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骂你的。”

怀安有些说不下去了，但还是努力让她死心。

“世人都说你是眼红仙草故意骗人来钻空子的！还有人，还有人说……”

“……说你就是杀害仙草的凶手！”

☆、宴席

嘉欢并非不知道如今朝野内外、皇城市井里都称她是个什么货色。

林铉再有本事再有心力去为她塑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世界来, 也总有一两句不得劲儿的话顺着黑夜的风钻进她寝殿的窗户缝里来。

直到这时候, 嘉欢心里才渐渐像是第一次了解聂澜一般。

她从前只知道他一个人于这世间逆流而上只怕会过分寂寞，“寂寞”二字听起来很随意，说出来也轻飘飘的, 可当嘉欢恍然发觉自己已在悄无声息间被世人的悠悠之口给扣上了一顶阴狠恶毒的大帽子之后, 才忽然发觉自己从前并不了解聂澜。

她知道, 但从未了解。

她知道他独来独往, 却不知道他一个人走在漫长官道上时耳边都是窸窸窣窣的咒骂声音。

她知道他乖张多疑, 却不知道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与自己狭路相逢也只当空气一般径直离开。

她知道他狠绝无情, 却不知道以为会相伴一生的人生挚友也终究失望离去，恨不得要他性命是什么滋味。

直到她也成了众人口中的恶人之后，直到她也众叛亲离之后, 嘉欢发现自己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真是做的不地道啊。

有时嘉欢在金碧辉煌的寝殿内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的时候, 就会望着天上的月亮想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应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呐。

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还是个天天叫嚷着要一统江湖结果死到临头了也没啥作为的小流氓，但她觉得聂澜要是能知道他其实并非一个人，那对于她这一眼就望到头的短暂人生来说，也不算虚度。

嘉欢同怀安说了一晚上自己的想法，但有件事她一个字都没说。

那就是此番进宫,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嘉欢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死，可后来认识了聂澜之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就不怕了。她知道自己面对林铉不过蝼蚁，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用自己的命给聂澜换块垫脚石来。

若是能帮帮他, 也不算白死了。

可是他呢？

他会相信她么？

他会不会，会不会也想世人一样，认为她不过是个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恶俗女人？

虽然她平日里的形象就是个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小市民，嘉欢也不指望自己在聂澜心里能有多么的光明伟岸，但起码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