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很用力,连肩膀都在上下微动。

人可以伤心,因为伤心相对的就是开心,任何人本质上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只要有甜头,从前的难过就会忘记了。

但是人不能寒心,心冷了,是捂不暖的。

他段烨霖的一颗热心,捂着许杭这个冰坨子,没有感化了他,反而把自己彻底凉透了。像十二月里冷风南下,清晨结冰的树梢上挂的冰滴子,彻彻底底的冷啊。

踏出金燕堂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棵树,硬生生把自己的根从泥土深处拔起,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都在流血。

放弃这段牵绊,不亚于将自己拦腰折断。许少棠是段烨霖心间的一块溃烂,一道疮疽,他要连着边上的腐肉一起把他挖掉,免得让自己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好肉。

他和他,终究是没走到灵肉相合,只能是相生相克。

眼睁睁看着段烨霖从金燕堂的门口走出去,许杭才终于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像没有骨头的一块豆腐,软绵绵跪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地痉挛。

如果那家伙再晚出去一刻,他就要出丑了。

他每个部位都在渴求着吗啡的救赎,十指扣着地面,又用拳头奋力砸着,好像这样能舒缓一些苦楚。

吗啡…吗啡…他需要吗啡。

他双手往前爬着,一点点挪,把自己移动到门槛。

“蝉…衣,蝉衣!”

偏厅的蝉衣其实一直在留心听着正厅的情况,直到听到许杭有些嘶哑且奇怪的叫唤,她才冲了出来。见到许杭那副惨样,她吓得六神无主。

“当家的!当家的!”

扑上前去,把许杭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摸额头,不烫,甚至冰凉凉的,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般,手脚都在抽抽。

“怎么会这样?是段司令打你了吗?啊?有伤口吗?”

蝉衣一把掀起许杭的袖子,那上头大大小小的针孔把蝉衣吓了一跳。

“呀!”

手臂都被青紫了,跟当初的沈京墨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密密麻麻的针孔看得人头皮发麻。

“嘘……蝉衣,别、别叫…”许杭把自己蜷缩起来,成了小小的一团,窝在蝉衣的怀里,额头一直在冒汗,嘴里却一直念念有词,“替我拿药…药…”

“还管什么药呀,您这样得去医馆呀!”

“不去…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他的自尊犟在那里,不允许向别人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