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濯雪缓过劲来,此番已能断定,胧明就是被魇住了。
能将胧明魇成这般,那施了魇术的,莫不是魇王吧?
玉米地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往外探头,见周遭无人,赶紧拖起昏倒的女子闯入深林。
只是在找树洞的路上,濯雪赫然发现一道足印,看那脚板长度,分明不是酥梨留下的。
村民跟着胧明出来,久久不见胧明传讯,想来有所觉察,已在四处搜寻。
先前他们漏查了这处深林,此次已不再放过。
只是濯雪已然进林,若走回头路,还不如藏到林中深处。
她吃力地拖着胧明,果不其然,远远传来叫喊,分明是村民在互相应话。
“不在这里,不知那俩丫头躲哪去了!”
“我这里也没有!”
“原来这几日全是她们装神弄鬼,难怪找不到尸体。”
说话声越来越近,不得已,濯雪环紧胧明,藏到水塘之中。
好在这水塘边沿满是嶙峋怪石,水不算太深,恰恰能遮住她与胧明的发顶。
水下晦暗,她眼前是胧明漂浮的发丝,藻一般缠到她颈侧。
此时胧明紧闭双眸,纤长的睫一动不动,竟是一副溺水后香消的模样。
濯雪看得发懵,怕胧明真的溺死在水中,她自己已是临近气竭,却不由得倾近些许。
唇微微贴近,还差毫厘。
她想给胧明渡一口气,不想胧明就这么死去。
死在魇梦之中,恐怕一辈子都清醒不了。
就这片刻间,那恰似溺亡的大妖,竟倏然睁开双眸,眸色湛寂清明,与先前已然不同。
濯雪憋不住气,依稀听到那些巡查的村民已经离远,终于浮上水面,伏在潭边轻咳不已。
边上哗啦一声,胧明也浮出水面,冷不防捏住濯雪的后颈,将其掀翻在地。
濯雪咳停了,一声不吭地仰视胧明,眼梢仍像那熟透的樱桃,红得叫人一眼就能浮想到,那鲜甜多汁的果肉。
她没挣扎,单凭方才那一眼,她就认出胧明已恢复神志。
胧明松开濯雪脖颈,继而不发一言地垂头,三两下便解开了襁褓的绑带。
她眸色沉沉,不论先前自己有多语出惊人,此刻竟也是一副平常至极的姿态,不知是不是故作寻常,生怕自己一露赧,就颜面全失。
那纤长的五指状似无意地从濯雪后颈擦过,触及濯雪那因情热而发烫的耳廓。
濯雪被掀到边上,又咳了起来,襁褓从她背上掉下,被胧明揽了过去。
她狐疑地扭头,心下腹诽,定是装的吧,这大老虎怎一点也不羞臊,一点也不生气。
胧明怀抱襁褓,单单一只手,便将濯雪的双腕拢到一块,冷冷道:“你必须进山。”
峰回路转,这次是濯雪被胧明敲了后颈,只是胧明的力道远远不够,跟挠痒似的。
濯雪寻思,敲这么轻,总不该是蓄意报复。
她顿了一息才佯装昏迷,两眼一闭,便顺势睡了过去。
累了两日,狐狸不由得打起轻鼾,胧明将之背起,身后好似伏了团火,她微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静心凝神而不彻底,思绪尚显紊乱之时,更易被摄入魇境。
适逢狐狸情热,思绪大乱,即便魇境有机可乘,也无法将她的心志蒙蔽完全。
濯雪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四处嘈杂喧闹,听着好似其乐融融,村民正把酒言欢。
她如今所在的屋子,可比原先那草屋结实许多,至少窗不漏风,屋瓦也不会漏雨。
再看四周满是杂物,便知这应当是储物室,好在胧明好心,还给她放了一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