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笏板已归回原位,鬼火也已熄灭,此时她们再无暇坐下细看。
胧明将命簿从狐狸嘴里取走,收入拳头大小的锦囊中,皱眉道:“她已知晓你我所在,才将塔楼拔起,这是瓮中捉鳖,将你我视作鳖瓜了。”
当真是连根拔起?
那赫赫巍巍一座楼,得施出何等蛮力,才能拎得起来。
濯雪心惊肉跳,耳边惊雷一声。
不是惊雷,是那坚若铜铁的塔壁,被撞出了裂缝。
好在楼内即便漆黑,她也能看清大概,那裂纹如蛛网般蜿蜒,断砖朝楼里隆起,
外面那雷霆般的力道不减反增,观那破裂的纹路,一时猜测不出,是兵器还是术法所致。
哪里的兵器能大若山门,可换作术法,又何须这般捣锉。
眼看着墙面就要破出窟窿,濯雪稳挂不动,笃定胧明一定有逃脱的法子。
又一阵巨响,碎石齑粉迸溅开来,阴风咆哮着往里钻。
冥府阴冷昏暗,没有半缕光泻进破洞,只依稀看见,有个东西挟风闯入。
它状若晶石,剔透澄莹,却不似晶石脆弱易碎,甚至带着些柔软细腻的肌理质感,像忘川上游荡的亡魂。
濯雪不敢动弹,四爪发僵发寒,只能咬拢牙关,不想惊跳的心跃出喉头。
一个声音近在咫尺,是胧明传声入耳。
“阎王真身。”
阎王真身竟和魂灵无异,观其人形时那魁伟的身躯,想来真身只会更加庞大。
濯雪定睛细看,才知那钻进塔楼窟窿的,分明是一根正搅动不休的手指。
就跟凡人捣弄蚁巢一般,阎王将此间视作卵壳薄纸。
只是没想到,只那单单一根手指头,就跟千年的古槐一般,不敢想整个阎王真身,得高大到何种地步。
那怕是柱天踏地,微一屈膝便能将她们踏作粉尘。
濯雪已无法平复心绪,低声:“你那百般能耐呢,不是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吗。”
胧明仍是有条不紊,不疾不徐道:“不便与她正面交锋,暂还不能被阗极和魇族知晓,潜进阎王殿取走命簿的是我。”
“命簿少了一册,迟早会被发现。”濯雪顺着那手臂往上攀,蜷到胧明的肩颈上,终于不必再悬吊于半空。
“无人能够发现。”
说着,胧明面容骤变,此番她未再佯装神仙,而是化作青面獠牙的修罗。
恰好水灵还在体内,她眉目间鬼气沉沉,似还真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
她翻掌变出一簇火,不留情地将之拍向远处。
火舌舔上书架,将命簿烧作飞灰,灰烬堆在一块,已分不清哪册是哪册。
如此,阎王又如何分得清,闯入者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大火肆虐,藤蔓般上爬下蹿,将此地变作炼狱,放眼望去一片赤红。
黑烟上腾,火苗吞向阎王那晶石般的手,只是她身非材木,此火烫不着她。
火海中,独独阎王公案与座椅毫发无伤,连案上笔录也被护得严实,未沾上半点火星子。
胧明震出一掌,击碎另一侧塔壁,蓦地撞出火山火海。
只见阎王身似百丈峰,被她拎在手里的塔路不足她一握,而那从塔中飞出的修罗,更是比蚊蝇还不如。
火光从塔内往外蔓延,成了烧红的铜铁,阎王将之拎在手中,恰如提灯夜行。
阎王怒不可遏,吐气熄灭大火,整座高塔轰然倒塌,阎王司毁于一旦。
骇人威压席卷开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百里外的鬼魂受到威压震慑,撕心裂肺地齐声哭号,声若洪钟。
行恶的修罗无动于衷,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