阗极被狂浪掀翻,歪身倒入水中,冷不丁将水底白骨一掷而出。

数不胜数的骷髅恰似阴兵,身上魔气腾腾。

魔气似是它们兜头蔽脚的大氅,又似成血肉,将它们周身白骨齐齐遮上。

骷髅不似提线傀儡,反倒好像有了魂灵,纷纷攘攘地攻向各路妖主。

昆羽凭空取出本命法器,那是一张白骨所就的弓,弓上撘着一杆黑亮的箭。

她拉动弓弦,黑箭将数个骷髅穿成一串,令它们动弹不得。

怎料,那刺入骷髅的黑箭,被魔气腐蚀成烟,骷髅又舞爪前来。

昆羽愕然,连法器都不足以抵挡魔气,一身血肉更是脆弱不堪!

“莫要与魔物近身缠斗。”胧明也看到了,挥臂令万道水链伸出水面,将骷髅捆作骨塔。

水容万物,能将魔气裹在其中,而不受噬食。

曳绪水中,阗极踩着水下碎骨起身,川河只没过他的胸膛,不足以将他完全淹没。

他企图跃出曳绪水,但水中升出数道水柱,将他的手脚牢牢捆缚。

阗极的身形大如崇山,他的手脚壮若游龙,已不知将多少曳绪水挤出了无垢川,而为了将他制缚,水柱也足有凡间十八弯的山道那么宽。

好在曳绪水源源不断,只要不将海眼堵上,便不会枯竭。

胧明飞身靠近,震出一掌,竟连阗极身上的半片鳞甲也撼动不了。

阗极仰天大笑,声震万里,无垢川外山峦颤动,鸟雀惊飞。

一声嗔叱从天上来。

“我当是谁这般得意,原来是矮子踩高跷,真以为自己比天高。”

此话自然是出自报丧灵鸠的嘴,那与它同行的狐狸,只想快些刨个洞将自己埋了。

濯雪一眼就看到胧明,眼前那虎妖还是遍体鳞伤,好在生息未减,脸上死气已散。

这顷刻间,她的心软化了成无垢川里的一瓢,没想到分开才片刻,她就好想胧明了。

她急慌慌想飞到胧明身边,却见阗极挣脱了水柱,一跃便腾至百丈高。

阗极是奔着她来的!

她忙不迭将余下八根尾巴笼在身前,她暂还不太会还击,自卫倒是有一手。

尾巴才笼成个罩子,便被一股力掳到边上,她霍然拨开尾巴,冷不丁看到胧明那神色冰冷的脸。

“魔气会侵蚀躯壳,碰不得。”胧明冷冷道。

濯雪心有余悸,若不是胧明来得及时,她定已被腐蚀一净。

报丧灵鸠还停在濯雪肩上,脑袋一歪便道:“好想胧明了。”

濯雪耳根发烫,忙不迭捏住灵鸠的尖喙,这东西怎光复述前边的话,不提后边的,还只提半句!

胧明微愣,她从不知道,报丧灵鸠如此热情,还自来熟。

不过一转念,她便想通了濯雪与灵鸠间的关系,这灵鸠得了濯雪的一尾,还未完全化为己用,暂能与濯雪通达心绪。

濯雪猛摇头,与狐无关,是鸟自说自话。

“与狐无关,狐不知道!”报丧灵鸠嘎嘎叫唤。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远处阗极欲壑难填,墨黑的眼直勾勾盯向濯雪,如若夺得天狐内丹,天又能耐他何?

濯雪被看得心里发怵,才知众仙急急奔向无垢川,是因为阗极变成了这副模样。

破碎的水柱重新凝结成形,杂乱无章地缠向高处魔物。

趁着这间隙,胧明低声:“走!”

濯雪掠出无垢川,身后劲风袭近,她堪堪甩尾避过,不料魔气从地里穿出,凝成鬼面朝她扑近。

她滚向一边,化作狐身奔开,未奔出一里便如堕烟海,茫无头绪。

她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