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的耳鬓厮磨,不论有多缱绻难舍,都似隔着云雾,犹在梦中。

如今心明眼亮,什么云雾绸雨,已全蒸作飞烟散尽,唇上轻轻的压碰,像落水的桃花,沿着溪流淌到她心尖上。

她的心砰砰狂跳,心道完了,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可方才不还在说事吗,怎猝不及防又要缱绻诉请,不但撬她唇齿,还、还伸舌!

濯雪仰身欲躲,唇上水色比她方才悄悄舐出来的还要莹润,她哪里躲得开,后颈被胧明捏住,捏得她骨软筋麻。

微敞的唇齿间逸出一声轻喘,她自己听到,赧到眼不敢睁,只得抬臂推两下胧明的肩。

那捏在她后颈的手滑向她的背脊,很慢地拍抚着,带着几分哄弄的意味。

胧明错开唇,湿淋淋的气息熨上她的眉心,蜻蜓点水半啄了一下,温声道:“顺一下气息。”

濯雪干脆将头埋到胧明肩上,好像将樱色全碾在了眼梢耳畔,含羞带嗔地拿额头来撞胧明的肩。

白虎身姿矫健,人形时也是同样。

狐狸用头猛磕白虎,想叫白虎自觉惭愧,哪知痛的只有自己。

濯雪泪涟涟地仰头,眉眼红得可怜,愤愤道:“气煞我!”

胧明又好想将面前这狐狸啖嚼入腹,要细嚼慢咽,吃得一点不遗。

濯雪本欲疾声厉色地训斥,可惜赧色铺了满面,只像撒痴撒娇,扬声:“你明日不要出门了!”

“为何?”胧明还打算明日邀几位妖主一叙。

“你闻起来就……”濯雪羞于启齿。

胧明倒是听明白了,食指压着狐狸水莹莹的唇,故作不知:“什么?”

“闻起来像我。”濯雪一鼓作气,蓦地屈膝蹲身,从胧明的双臂下钻了出去。

她变作狐身跃上床榻,踩出了一串泥印子。

回来的这一路未施净身术法,狐狸脚丫脏得出奇,想必白虎背上也全是。

狐狸垂头瞪着那梅花足印,耳朵往后微微一撇,扯起嗓子虚张声势:“你去灵泉泡上半个时辰,泡干净了再回来,身上全是味!”

其实是想叫胧明去将泥印子都泡净。

胧明却道:“怎连自己的气味也嫌?”

狐狸在榻上刨个起劲,好在狐身时不会红脸,只要故作不以为意就可以糊弄过去。

“那我去泡灵泉。”胧明当真百依百顺,随手将木簪从发间拿出,搁在书案上。

明明只是个术法变的玩意,被狐狸帮着挽过一次发,她还有些舍不得了。

狐狸灿金的眸子悄悄随着那颀长身影转动,待胧明踏出房门,才停止刨挖。

唇上的碰触好软,胧明亲她的时候,她差些溺在其中不能自已。

狐狸咬住那被她刨成一团的锦衾,唇间衔着薄薄一物,满脑子竟全是那情情爱爱之事。

完了。

半晌,狐狸松开薄被长长吐息,认命地施了个术,不光将床榻上的泥印都除去了,还将自己洗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苦了胧明,大半夜还得泡那凉飕飕的灵泉。

灵泉寒凉入骨,胧明当真泡足了半个时辰才离水,她手脚纤长而不孱弱,蹬上岸的身姿矫劲十足。

水珠撒了遍地,她勾手将衣裳捞上前,一呼一吸之间,身上干爽无比,不余半点潮意。

穿齐了衣裳,胧明走回寝殿,只见纱障又垂了个乱七八糟,一半卷在狐狸身上,一半曳在地砖上。

濯雪已然睡熟,九根狐尾同样七零八落地蜷着,脸埋在狐尾间,被狐毛掸子淹了个完全。

胧明一眼还找不到狐狸的脑袋,单膝抵至榻边,伸手拨了好一阵,才看到狐狸那乖巧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