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占着什么好了吗?”胧明顺着话问,眼波幽幽慢慢地荡过去。

濯雪如何会不知道,她越想越赧,瞪起胧明不吱声。

山隙十丈之下仿若隔绝尘世,身在此处,无须聆听尘寰喧嚣。

狐毛漫天飞舞,状若雪絮穿过屏障,洋洋洒洒地落在胧明肩头,还沾得她衣裙上花白一片。

水墨绣纹的“墨”被隐去了,只余下水色。

水色在裙上,也在濯雪眼中。

“我”胧明停顿,委婉道:“我不光亲你了。”

濯雪匆匆将其中一根狐尾揽到身前,用之遮掩臊红的脸,嘟囔:“我知道!”

但白虎并未善罢甘休,还要火上添油。

胧明笑问:“你问我作甚亲你,那你又为何拥我三日?”

濯雪耳廓滚烫,这回完全是羞的,恨不得将这漫天狐毛捏作一团,用来堵上胧明的嘴。

眼窝也得堵住,叫这坏虎妖直勾勾看她!

“你睡着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如若是旁人与你同路前来不周山,那会如何。”胧明定定看她,眸中含着未尽之言。

赧红的脸倏然一僵,濯雪撒开尾巴,抬臂当空一攥,正如心里想的那般,抓了一把狐毛。

她将狐毛狠狠摁到胧明那淡泊无情的脸上,一口气涌上心头,火烧火燎道:“换作旁人同路,我便不来了。”

她一顿,垂眼垂臂,闷声闷气地接着说:“山隙我也不跃,那灵草的根须谁爱拔谁拔,我才不要受那个委屈。”

如此她必也不会和旁人捉闹,和旁人相拥。

怎说得好像她心肝全无,她身上的难受方好,心里一时间委屈无比。

怎的,还看不出她委屈?

濯雪很是愤懑,赶忙又抓住一把狐毛,这回摁到了胧明的眼皮上,心道这白虎瞎了算了。

“莫气,是我不好。”胧明的一只眼被捂个正着,她未避开,只轻轻摩挲手里木簪。

濯雪不解气,凑上前故意刁难:“那你说说,你将我视作谁了,视作珏光了么?”

这更是直击肺腑的一问。

她掌心隔着几根狐毛,察觉胧明的眼眸好像转了一下。

胧明透过她的皮囊,是在看着她哪一世的魂灵?

狐毛压着胧明的眼眸,也轻悠悠地搔着她的手心。

良久胧明露笑,“我方才正想问你,瞒我这么久,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濯雪还不好说不是。

胧明笑意滞在嘴边,晦暗又锐利的眸色像是一只锚,锚住便不撒手了。

她正色道:“你即是你,我早猜到你与珏光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系。”

对此,其实濯雪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如若胧明当真无知无觉,那必是石头雕的心肠,唯独一身皮肉姑且算是活的。

她心跳飞快,急切想听到胧明的下一句,却又怕听到下一句。

“我会敬重珏光。”胧明说得很慢,每个字音俱是从胸腔至深之处,竭心尽力地挖凿,再一个个郑重无比地吞吐而出,“却会将心给你。”

濯雪怔住,只觉得手心下有些泛潮,那狐毛已不甚干爽地黏在她的掌中。

这极少宣泄情思,好像对诸事都不以为意的冷情大妖,是流泪了吗。

似乎又不是,看胧明未被遮住的另一只眼,分明还矜持不苟。

却也并未十全十的一如平常,她赤眸里挟了剖心剖肺般的郑重,有微不可察的局促,亦有将自己全然托出的赤诚。

濯雪哪是在刁难胧明,根本是在难为自己。

她的心被重重地捣了一下,里里外外,无一幸免。

她并非是因为胧明,才让那在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