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回她神志不清,一次是刚刚突破境界,一次是醉酒,那时就算被胧明揽着,也无知无觉。

此时她的神志何其清醒,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伏上胧明的背,还有些难为情。

百年前天天将大白虎当成脚垫踩,她也未觉得忸怩,那时白虎就只是白虎,乖驯又安分,不论是踩着还是倚着,都万分合适。

前些天也是,胧明将她驮回凡间,用的可是白虎的姿态。

今时不同,这哪是什么大白虎,分明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只是美人冷傲,连叫人上背,都好像在发号施令。

“还是说,你更情愿去随波逐流?”胧明语气平平,不似讥诮,不过是寻常问话。

濯雪寻思,又难道

一夜过去,她就喜当自己前世的替身了?

胧明啊胧明,心志不坚啊。

胧明目光平和,未催促一句。

濯雪干脆走上前,伏上去道:“我不同你客气的,想来你说的也不是客气话。”

她一垂头,便能看到一截白而不寡的脖颈,还有零星黑发未揽到身前,被她压个正着。

濯雪伸食指勾住,将那发丝拨到前边。

“你……”胧明发根微痒,“作甚。”

濯雪老实道:“压着你的头发了。”

“无妨。”胧明脚步平稳地走进人群,不知心绪动没动。

濯雪省下气力,不由得感叹:“这是如何凿空的,这可并非泥墙,而是石山,里边竟还能镂出台阶和楼层,当真厉害。”

她喋喋不休,左顾右盼时不停地扭身,全忘了昨夜只稍稍动上一下,便敏感忍耐。

就好像背后伏了个拨浪鼓,要不是胧明双手箍得够紧,狐狸定要摔个四脚朝天。

“此城筑于两百年前,滴水亦可穿石,凡人要凿出一座城,又有何难。”胧明手上微微施力,将下滑的狐狸往上颠了少许。

濯雪一顿,当即伏住不动,双臂还绕到胧明颈前,牢牢环住。

好怪。

这次怪的并非胧明,而是她自己,她今日怎不犯情热了?

此时胧明不是那双翼虎身,背只显纤秀,而非宽厚,胧明一说话时,她便好似能感受到其胸腔的震颤。

仿佛她与胧明亲密无间,毫厘不隔。

濯雪略微往后仰身,心尖像被拨动了一下,源头想来除却胧明,再无旁人。

她看向别处,“你先前说那烟雨梦的香气怎么了?”

“什么?”

往来的人太过嘈杂,胧明听不到。

濯雪只好将下巴抵到胧明肩上,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气息落在胧明耳畔,温温的,唯独少了昨夜那能好似能掐出水的潮。

这回胧明听清楚了,她缄口不语,良久才道:“太浓,以往不会这般。”

人群中,胧明的声音被无形之力掩去,周遭人只看得到她嘴唇翕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当是市集喧哗,话音未能入耳。

只濯雪听得清晰,濯雪猜疑:“或许是打翻了香料?”

胧明摇头:“凉梦并非那般粗心大意之人,自我认识她以来,这烟雨梦的香气就不曾出过岔子。”

“许是忽然犯懒,喊随从代以焚香,那人恰恰手生,味才浓成这般。”濯雪心下琢磨。

胧明远山般的眉微微皱起,“不无可能。”

“等夜里进了黄粱梦市,就知道是为什么了。”濯雪已是口干舌燥,不光腿脚乏力,就连唇齿也是。

她累得半句话都不想说,头微微一歪,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招呼也不打。

胧明朝肩后瞟去一眼,看到狐狸半张素白的脸。

银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