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会,他还是起身去找又去院子里忙活的妇人。
“阿姨,这儿手机没信号吗?”
妇人抬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是啊!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家太偏了收不着信号,村子里好多家信号也不咋滴呢,你要打电话得去村支书或者村长家里。”
这可有些困扰了。
倒不光是现代人对手机网络的依赖性,蒲夏一开始就知道村子偏,所以带的行李都尽量从简减轻路途的辛苦,行李箱里装的大半也是绘画工具,原本想着来村子里后再网购需要的东西寄过来,没想到这第一步计划就被打没了。
别的也就算了,蒲夏带的颜料和纸也够用了,但这次比赛对画布有特定的尺寸要求,大件的画布必须得邮寄才行。
想了会儿顺便把吃完的碗洗了,蒲夏回房间拿了几个纸袋子出来。
早就知道自己这次借住要麻烦不少人,他特意带了不少送人的礼品过来,其中最大的两袋自然是给贺家夫妇的。妇人满脸笑着一边推脱说他太客气,可辨不过一脸认真的蒲夏,只好连声夸他乖巧懂礼貌收下东西。
“我再把这两袋送去给村支书和村长,顺便问问能不能借他们地方打个电话,阿姨您能给我指个路吗?”
“哎。”
妇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带蒲夏出了院子给他指了几个方向。村支书家倒不远,村长家却在另外一头,蒲夏决定先去那支书家里看看。
妇人得了空就不住夸他懂事,把蒲夏夸得一张小脸通红,实在挨不住拿了东西就落荒而逃。
这时候村里似乎大家都在地里干活,一路上没见着几个村人,偶尔能看见也是像贺家嫂子一样在院子里忙活,蒲夏也不好上前打扰,好在这回没走多久,顺着一条小上坡路,就看见村支书那鲜艳的红瓦屋顶。
这房子在村子里算得上是大户了,蒲夏见院子里没人,拘谨地敲了敲门,原本特意放轻的力度落在那结实的不锈钢门上被放大了好几倍,响亮得隔壁家狗听见了汪汪直叫。
蒲夏被狗叫吓了一跳,不过没等他犹豫隔壁的大黄狗会不会把他当坏人冲过来咬他,门内就传来一声清澈如小提琴奏曲的好听声音。
“请进。”
蒲夏这才看见门上没落锁,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正好供他进入的缝隙,像是怕惊动那声音主人,动作一再放轻。
“你好,我是今天来村子里借住的……”
话说了一半,蒲夏就愣住了。
坐在客厅里一张红木书桌前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色麻布长衫,迎着阳光缓缓翻过一页手中的书听见声音抬头的那刻,窗外的光正好从他眼睫上划过,琐碎的光点像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动,落进那双茶色的深邃眼眸之中。
眼前的青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和蒲夏想象中的村支书形象完全不符。
蒲夏一时没说话,青年反倒先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朝他走来:“我听说了,借住在贺家的大学生是吗?欢迎你的到来,我是村子里的支书,景元思。”
蒲夏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啊,你好,我是蒲夏,这段时间要打扰各位了……这是我带的一点小特产,还请不要嫌弃。”
他说着递上手中的纸袋,景元思似乎没想到他还会带东西来,却也没有过多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下那纸袋放在一边的鞋柜上。
“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蒲夏正好有求于人,乖乖点头跟着他进了屋。
景元思手法娴熟地用镊子夹起适量茶叶放进一盏紫砂茶壶中,冲泡、倒茶都动作优雅的像是一幕美景,原本挂念着蹭信号一事的蒲夏看着看着目光不由就放空了,明明还没喝到那口热茶,一天长途跋涉的劳累似乎就在这徐徐升起的茶香中消散了。